的。

或許便是因此之故,她多疑、善變,常處於不安之中。尤其在坐上那張寶座之後,她幾乎誰都不信,總覺得那滿堂笏皆是無形劍,她的敵手遍佈整個朝堂。

而今還魂異世,又有武技傍身,衛姝這毛病似乎好了些,但在今夜,在面對眼前這靜默不語的男子之時,衛姝的疑心病,又犯了。

可此時再想反悔,卻是為是已晚。

話既出口,便如箭已離弦,往回收是收不回來的,只能硬著頭皮往下說。

朕倒要看看,你這副皮囊之下,到底裝著哪一路的妖魔鬼怪。

諸念蕪雜,實則也不過一息之間罷了,衛姝很快便又接續前言,說道:

“說了這麼多,最後還是一句話,我願與諸君攜手同……罷了,這麼說卻也是將話說得忒大了,先生只怕不信。”

衛姝在黑暗中笑了笑,語聲忽爾轉柔,若風吹落絮,入耳低迴:“芥塵先生,可願與我做筆買賣?”

少女的音線仿若上好的絲綢,伴著夜風滑入吳國的耳中,他垂眸端詳著面前的那張黑到有些模糊的臉,神情微凝,不知在想些什麼……

………………

“大夫人要來了。”

“是啊是啊,聽說大夫人的馬車已經到錦陽了呢。”

“大夫人把小少爺也帶來了,這一次住下來就不會走了。”

幾名女奴捧著漿洗好的衣裳穿過大花園,低微紛雜的語聲次第傳來,像是一大群吱吱喳喳覓食的麻雀,吵得人心煩意亂。

蓮兒跪在花園西首的一條甬路上,手中溼布來回反覆地擦洗著大塊青石板,額頭的汗水時而滴落,混入地上的水漬,又被溼布抹去。

這條青石甬路很長,自花園南角的竹林逶迤而來,破開遠處蔓生的春草,最後沒進一大片芍藥叢中。

三月將盡,芍藥已經開了好些了,紅紅白白、淺淺深深,風過時,便自折腰點頭,似是在與那東風互道珍重。

原先,這些芍藥是以竹籬圈起來的,也算一處花圃,花真還曾命人做了一小方竹匾額,上頭寫著花兒的名目。可如今,那仿著鄉間野趣的竹籬卻是沒了,這些芍藥便也像是乏人管教的姑娘家,嬌豔得有些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