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無人之境。

府衙有一大半的官吏皆在案發時休沐在家,值守的府承並兩班皂吏也都無心公務,或偷偷聚賭吃酒,或乾脆便跑去外頭會友狎妓,三春館那一帶想必極為熱鬧,而府衙卻安靜得如同一座空城,衛姝扛著阿蘭那麼大個屍首躍下高牆時,四下裡悄無人聲,連貓兒狗兒都不見一隻。

於是,手刃四賊的某江湖女俠便大搖大擺扛著屍首,直奔府衙後花園,找了幾塊大石頭綁在阿蘭的身上,將他拋入了池塘。

那池塘裡種著好些荷花,又養了不少游魚,到得六月盛夏時節,那池中荷花想來會開得格外地好看,那魚兒也會養得格外地肥美。

可惜,到得那時,衛姝應該已經回到中原了,那肥美的魚兒卻是吃不到口的,真是白費了她一番投餵的苦心。

說起來,衛姝拋屍的動靜不可謂不可大,而她也絕非任意行事,而是因為她察覺到,府衙後宅也是空無一人。

當時她還挺奇怪,後來她才知曉,踏青節那日,府領大人闔家皆去滄河看布海族春祭去了。他府中婢僕本就不多,自是盡皆隨行服侍。巴蘭府發生命案之時,他一家子還在畫舫吃酒賞景呢,直到掌燈時分方才登岸。

那急瘋了府衙的吏員直到那時才終是將訊息稟報了上去,府領大人驚聞此事,立時派出人手各處打探訊息,然後……便再無下文了。

左帥麾下兵卒滿城緝捕兇嫌,右帥隔岸觀火外加暗中煽風點火,整個白霜城風聲鶴唳,府衙對此卻是不聞不問,便如那端坐在蓮花寶座上的佛像,不動如山。

與其夾在中間難做,倒不如什麼都不做;與其插手管不了也管不動的事,倒不如假裝什麼都沒發生。

於是,衛姝得來了幾日安閒。

放下手裡的小竹簍,她懶懶地欠伸了一下,貓腰行至閣樓正中,直起身來痛痛快快地伸了個懶腰。

此處乃是閣樓地勢最寬闊之處,能夠容她直身而立,而閣樓四角則極為低矮,以她的身量也只能屈身而行。

今晚後廚蒸了好大的肉饅頭,衛姝連吃了五個,方才一直蜷在窗邊,實是有些撐得慌,此時這一番動作,自然是在消食。

“嗒”,才將手腳活動開,一聲輕響忽地入耳,衛姝身形一晃,人已在窗邊。

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