綢邊,上繡著竹紋並雲紋,不止剪裁合體,繡工亦屬上佳。

衛姝將衣袍拿起來略試了一下,便點頭道:“這便成了。”

她已與姜氏定下了後日啟程,屆時她會改作男裝,護送“母親和妹妹回京探親”。

“夫人可想好了,當真不回太原府麼?”收起衣物後,衛姝便又坐回案邊,目注著姜氏問道。

姜氏眉心微攏,面上現出了一絲憂慮,緩聲道:“這半個月來,我天天都在想這事兒,還是覺著……不回得好,便這般直接上京就是。”

她說話的聲音略有些低沉,語意卻極堅,停了片刻後,又苦笑道:“我再是個不肖女,也不能將禍事往家中引。只如此一來,卻要苦了姑娘,千里相送,實屬不易。”

衛姝擺手而笑:“夫人深明大義,實乃女中豪傑,在下自願護夫人一家周全。”

事實上,單憑姜氏不肯回孃家而是直接回京一事,便已表明她是個心有成算之人,並非那些無知之婦。

蒼巖山那驚魂一日,實是慘烈至極,一行人近乎死絕,若換作尋常深宅女子,遭此鉅變後第一時間想到的,必定是回到親人身邊,尋求保護與安慰。

而姜氏卻顯然比她們想得更深,也看得更遠。

她知曉那紅鯉囊已與她母女兩個綁在了一處,她們走到哪裡,便意味著此物在哪裡。

無論這錦囊是否真在她們手中。

也無論她們是否真的知曉並看過裡頭的密信。

自紅鯉囊被拋上車那一刻起,她們與這封密信的牽扯,便再也無法斬斷。

此乃死局。

而破局之法只有一個,便是——將這封信交予當交之人。

唯其如此,那幕後者才會死心,而姜氏母女的存在也才會從“事關生死”變成“無足輕重”。

這實則亦是禍水東引之法,只是,那最終得禍者(長鋒營)完全自知自覺,而非姜氏這般在毫不知情的情形下,平白受此牽連,更險些喪命。

此外,在蒼巖山時,福生臨死前的苦苦哀求,姜氏在車中聽得清楚,就此知曉他已被兇徒買通。

有此前提,便不難推算出宇文宏等人對姜氏瞭若指掌,說不定在太原府早埋下伏兵,專等著姜氏自投羅網,此時回去,實為不智。

於是,衛姝在逃出蒼巖山後提議轉往贊皇縣,姜氏一口便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