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不知變通。且今日又是那對母女回家的大日子,這時候若是生出事端來,便絕非罰幾篇大字便能了結的。
再等幾日罷。
程月嬋暗自想道。眼風往旁掠了掠,唇角微微一勾。
西府幾位姑娘此時也皆是一副嫻靜溫雅的模樣,彷彿對那明晃晃的金珠毫不動心,若不是她對這幾個死丫頭瞭若指掌,還真會以為這幾個都是好的呢。
這一次,她是絕對、絕對不會再退讓了。
她乃西府長女,成親在即,這滿府裡誰也越不過她去,她看中的東西,誰也別想奪走。
程月嬋彷彿看到了那幾個丫頭吃癟的模樣,心頭微覺暢意,眉眼也舒展了幾分。
來日方長,橫豎都是一家子,斷沒有獨一房闊綽、另幾房卻受窮的道理。那書裡不也有“水滿則溢”之說麼?
姜家既是富得流油,便自當將那“溢”出來的油水勻給家人親族,這才是積善之家的作為,否則便是為富不仁、可鄙至極。
書中的道理果是對的,程月嬋心中切盼愈甚,好容易方才將雜念壓下,轉回神時,卻見那美人兒似的堂嬸兒正與東府諸人說話,想是前頭已經見過兩位老安人了。
不過,東府幾位叔伯怎地沒來?
程月嬋轉首四顧,程濟三兄弟盡皆不在,她不由微覺詫異。
這一家人認親,總不需防什麼內外男女,她們西府老少爺們可都來了,何以東府能管事的男丁卻是一個不見。
出什麼事了?
“老二媳婦,你這兩個月到底去了何處?”馮老太太的語聲忽地響起,程月嬋立時收攏思緒,看向了堂前。
馮老太太緩緩轉動著手裡的念珠,一雙眼睛眯成了細縫,瞬也不瞬地盯著姜氏,又道:
“我瞧你這樣子不像是走丟了,怎地就不給家裡送個信?如今又為什麼忽爾巴喇地便回了家?這裡頭的道理,你倒是與老身說道說道。”
來了來了,戲眼來了。
程汜與華氏對視一眼,面上俱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兩府各房人等亦皆屏息靜氣,那一雙雙隱藏著興奮、期待、好奇與惡意的眼睛,就如一盞盞鋥明瓦亮的燈籠,帶著灼人的熱度,齊齊攏在了姜氏的身上。
姜氏如若未覺,面向上座微一折腰,裙角的玉芙蓉好似迎風綻放,一如她不疾不徐的語聲:
“回婆母的話,媳婦在蒼巖山遇見了賊匪,家下人等並請來的鏢師全都死了,只有我和嬌兒得上天眷顧,僥倖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