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皆如無物。

而奇怪的是,這無禮之舉經由她行來,卻恍若天經地意、順乎自然,彷彿她生來就當如是。

“老身我卻是糊塗了。”好一會兒後,一道頗為柔和的語聲方才響起,卻是小馮氏開了口。

她生得一張圓潤的臉,五官遠較馮老太太和順,眉眼間依稀還殘留著當年的秀氣,想來年輕時姿容甚美,如今縱是年老,面相卻還不難看。

她眯著眼睛地打量了衛姝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後的姜氏母女,和和氣氣地道:

“老身年紀大了,腦筋沒你們年輕人清爽,實是沒聽懂衛姑娘這話的意思。怎地二哥兒的渾家這兩個月竟都在太原麼?那太原府又為何一直傳信說到處都找不著人呢?難不成竟是親家一家子商量好了,傳了假訊息給我們?

若真是這般,親家卻也糊塗,直與我們說了便是,兩家乃是姻親,什麼事不好商量的?用得著拿假幌子來糊弄人麼?自家人不親,那來歷不明的外人倒親近著,咱們老程家也沒那般不通人情事故罷。

再一個,二哥兒的渾家往後還得在這個家裡頭住呢,這不是教她也為難麼?”

說至此節,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微有些責備地看了姜氏一眼,道:

“你這孩子也是,忒拿自己當外人了。依老身看,你還是實話實說罷,不管你母女兩個經了甚事,我老程家都不會不認你們的。”

在在所言,皆為懇切。

姜氏沒去看她,只低眉望著腳下的青磚,心底的躁意一突一突地往上拱。

又是如此。

總是如此。

東府每有事出,追根溯源,總會著落在西府頭上,而西府諸亂之因,便是這看似和氣的小馮氏。

便如此刻,小馮氏這一番話聽著像是在為姜氏考慮,可卻意指姜氏與孃家人合起夥來瞞騙夫家,目的是將她母女失身之事掩蓋下去。

這是認定了她們已被賊匪所汙。

身為長輩,如此歹毒之語,她怎麼說得出口?

當著滿屋子的男女親戚,她怎麼就能明著將那髒水往她娘兩個身上潑?

她怎麼能?

姜氏竭力抑下堵上心頭的那口氣,閉了閉眼,猛地提步上前,伸手便去拉衛姝的衣袖。

程家的這趟渾水,實不該汙糟了人家乾淨爽利的一個小姑娘,這本就是她姜文穗的命,活該她一人生受,若是帶累得旁人無辜遭謗,豈非她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