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教人心驚肉跳。

聯調司要被裁撤了?

那隸屬於聯調司的長鋒營,又當如何?

說起來,對於這個自前朝大漢朝沿襲至今的神秘衙屬,衛姝所知很有限,只知聯調司的職權囊括內政外交,曾為天子掌中劍,查探四方、威震朝野。

可眼下,這聯調司好像已再不復從前之勢,否則,裁撤之說又從何談起?

此外,這普天之下,除了當朝天子,又有誰敢去動它?

“這是官家的意思麼?原因何在?程奉直確定是裁撤而非將聯調司併入哪個衙屬麼?”

衛姝連問了三個問題,語聲並不急迫,可問出來的問題卻切中肯綮,直指要害。

程渭略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一個“力大無窮、武功蓋世”(嬌嬌語)的江湖草莽、一個當著所有人的面兒一巴掌就拍碎了錦繡堂玲瓏石的“女大俠”(嬌嬌語),竟能單憑他一句話,便窺破了朝堂之上的門道,問出來的問題圓熟老成,既不像女子、亦不像江湖人、更不像年輕人。

真是奇哉怪也。

然而,反過來再想,若那紅鯉囊當真如此女所言不只關乎朝堂、亦關乎大宋安危,則其言行倒也與其所謀之事合得上了。

程渭沒急著回話,而是伸臂做了個請的姿勢,引著衛姝拐上一條石子甬路,方才徐徐地道:

“抱歉,姑娘的問題我一個都答不出。聯調司原就不在三省六部之下,其中關竅也遠不是我一介判官能夠打聽得到的。我只知道一件事:這裁撤之說是三日前傳出來的,而三日之前,恰逢朝會。”

他停住了話聲,清俊的臉上並無表情。

衛姝握緊了手中的青傘。

透明的雨線斜傾而下,傘面上傳來細碎的剝啄聲,安靜、寂寥,嵌在程渭平淡的語聲裡,說不出地蕭索。

衛姝凝目看著他。

煙雨悽迷,眼前這一襲青袍被雨幕暈散,顯得有些模糊,再遠些,溼冷的風正掃過屋簷,灰白的牆角下生著幾株秋草,黃黃的細葉無力地垂著,似是在這寒風冷雨中低下了頭。

朝會一過,訊息即出,難道……裁撤聯調司居然非是天子之意,而是有人在朝會上提了出來?

是了,一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