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正悄立於荒草間,掌中油傘尖梢聳立,銳利如劍。

“進屋聊,還是在水閣子裡坐坐?”

陸深一臉地泰然,絲毫不曾因衛姝的突然出現而驚詫,可見一早便察知了來者身份。

衛姝盯著他看了片刻,到底沒忍住,問道:“你這門功法可有名目?”

她大力甩下傘面的雨水,緊接著又道:“別再拿話誑我了,你又不通武技,若沒個法門,斷然達不到這般境界。”

她這廂在草叢裡只待了不到十息,便被陸深一語叫破,簡直……神乎其技。

需知阿琪思的隱匿功夫可不差,在山莊亦也是排得上號的,否則她也不會成功反出山莊,一逃數年,期間還折了山莊無數好手,至今還活著。

而就在方才,衛姝已將氣息盡皆收斂,幾與滿院風雨同調,可卻依舊不曾瞞過陸深,是以她才會有此一問。

陸深有些怔然地看著她。

那一刻,在那張總是成竹在胸的臉上,難得地現出了一絲困惑:“功法?境界?姑娘到底在說什麼?”

衛姝只當他裝傻,兩眼直視著他道:“就你的這份兒感知之力,可謂世所罕有。你到底是怎麼察覺到來的人是我的?”

陸深面露恍然之色,長長地“哦”了一聲,展袖道:“姑娘原來是說這個啊,前番我不就告訴過你麼,從前我經過一些事,冥冥中常有感應。”

就知道從這你嘴裡摳不出半句實話來。

衛姝不再追索,邁步朝前道:“罷了,水閣子漏雨,還是屋裡聊罷。”

“水閣漏雨了?”陸深吃了一驚,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水閣,卻並未發現有何異樣。

便是這一錯眼的工夫,身畔忽有風至,定睛看時,衛姝已在書案後正襟危坐,那柄油傘歪放在門邊,傘下水滴瀝瀝,淌過了石階。

“有訊息了?”衛姝問道,彷彿沒發現自己正坐在主位上,反將人家主人晾在了一旁。

見她坐得穩穩當當地,並沒有要讓一讓自己這個屋主的意思,陸深便也沒往裡走,就這麼一腳屋裡、一腳屋外地站在門邊,望著外面漸漸密集的雨絲,道:

“嗯,是有眉目了。”

衛姝將手一伸:“把公文呈……拿來我瞧。”

陸深轉眸看著她,眼神頗為怪異。

這一伸手、一張口,官架子大得嚇人。

“還沒當上官兒呢,姑娘這架勢便已經十成十地足了,就憑這一份兒進取之心,何愁他日不飛黃騰達?”

他由衷發出了感嘆,隨手自袖中取出一物,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