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風握在手中時,心底亦生出了一種難言的玄妙之感,就好似掌中長弓正渴飲敵血、躍躍欲試,而她與破風亦早已生死相依,就算暫時分開,心念亦是相通的。

“譁啷啷——”

狂風又掀巨浪,樓船再一次大幅搖晃起來,甲板上燭臺、香籠並神龕等物到處翻滾,一塊塊布幔被吹得緊貼於船幫邊緣,有幾塊已被大風吹去了船外。

衛姝將身體伏得更低些,以維持平衡,鼻息間是血腥與水腥混合的氣息,縱使甲板之上狂風不止,那味道也依舊不散。

然而,除此之外,四下裡卻再無動靜,就連衛姝此前拋上來的那具屍首,亦只隨船身偶有滑動,卻並無被人翻動的痕跡。

整船的人都死光了麼?

衛姝眉心蹙起,驀地耳廓微微一動。

她飛快將半張臉緊貼船板,凝神細聽,兩三息後,她復又直身而起,縱身撈起甲板上的屍身,身形一掠,便自舷窗進入了二樓艙室。

這條樓船極大,可避風雨處多不勝數,而經方才細察,衛姝斷定這間艙室相對安全。

果然,船艙裡空蕩蕩地,並無人在,入目處桌椅翻倒、杯盤滾落,連窗欄都有明顯的破損,顯是經過了一場不小的混亂,瞧來一片狼藉。

但,地氈上的血跡卻不太多,血腥味兒亦不及甲板處濃郁,應該是被四壁掩去了。

衛姝眸光微轉,在船艙的某個角落停了一忽,蒼白的臉上浮起些許淡笑,移開視線,低頭在屍首上翻找起來。

之所以一直都帶著這具屍身,自是為了拿到解藥。

擅用毒者,身上必攜解藥,否則萬一自個兒毒死了自個兒,那豈非成了笑話?

衛姝對藥理毒理也就只懂個皮毛,但阿琪思卻似是頗精於此道,沒多久便從屍首上找出了一隻玉瓶。

那玉瓶只有指肚大小,擰開後,內中別無一物,亦無特別的氣味,衛姝熟稔地將瓶口湊近鼻端,深吸了一口氣。

一股難言的清涼氣息直入肺腑,她面上的青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了下去,肌理之間亦傳來舒緩放鬆之感,此前那種臟腑四周彷彿包裹著一層膜的異樣感,亦不復存在。

這便是解藥。

如往常一樣,衛姝並不知阿琪思何以對這些事如此瞭解,她只知道一件事:

山莊的“饋贈”,從來都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