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婪:“車轍印兒忒深,怕不是成千的銀子。”

這兄弟五人面相憨厚,瞧來還有點呆蠢,實則卻是燒殺淫掠無惡不作,當年河北兩路鬧匪禍,他們便趁亂打家劫舍,不知屠殺了多少無辜百姓,卻也就此闖出了名號。

見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起了什麼馬車美人,宇文宏直是聽得雲裡霧裡,卻也沒去打斷他們,而越是往下聽,他的神情也變得越發地鄭重起來。

………………

秋涼天氣,白晝漸短,彷彿只是一眨眼間,真定縣闊大的城廓之上,便浮起了一層薄薄的霧靄。

西風捲殘照,屋室樓舍皆作昏黃,城中炊煙四起、燈火蕭疏,那集市上自也早是人跡寥落,偶爾一兩個行人經過,亦是忽匆匆肩挑手提地埋頭趕路,或是忙著回家,或是趕在城門關門前出城。

張大一腳蹬開腳下屍體,甩了甩刀頭的鮮血,扭頭看向身後。

此處乃是真定縣城西的一所空屋,也不知廢棄了多久的光陰,已然瞧不出曾經的建築輪廓,柱石磚木盡皆被周遭貧戶搬得精光,唯有野草年年生、歲歲長,如今已然鋪滿了整所院子,暮色中瞧來,越顯淒涼。

張大用力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又一腳踢向地上的屍身,將那俯臥的屍首踹翻了過來,現出了死者的面容。

那是個年約五旬的老者,滿頭白髮、衣衫襤褸,指甲又黑又長,身旁還有個髒得看不出顏色的木碗,一望而知是個老乞丐。

“這人可沒鐵掌孫通那般硬骨頭,沒兩下子就全招了。”張大的三弟張三在旁說道,一雙眼睛卻骨碌碌溜向了前方。

長草深處,煙靄似與草色相接,蕪雜一片,宇文宏與那使鞭的女子便立在草叢中,似是在商量著什麼事情。

此刻,西邊的天空尚餘著一抹淡淡的餘暉,恰好攏在那女子的身上,勾勒出一道極為曼妙的身影,端是動人。

張三直看得兩眼發直、心頭火熱,喉頭不住地上下滾動,面上亦現出了一絲淫邪之色。

“你個夯貨!活膩了麼?”張大瞥眼覷見三弟的眼神,登時變了臉,厲聲低喝道,抬手就是一刀背抽了過去。

張三毫無防備,冷不丁捱了重重一記,腳下立時打了個趔趄,卻也順勢錯開視線,不敢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