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才發現果然如此。
其實,只要備細觀察,便能看出這支“宋軍”的甲械並不整備,能穿齊全套的只有一半兒,餘下的一半則只戴著銅盔,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所缺失,兵器也是步騎不分、胡拼亂湊起來的。
此時葉飛又道:“布祿什今日下晌出城,不少人以為他在躲莽泰家的法事,如今看來,他真正要‘躲’的其實應該是這支‘宋軍’才是。”
布祿什突然去城外巡邊之事,郭良也是知道的,只他並不曾將之與此前那艘神秘的樓船放在一處考量,此刻經葉飛提醒,他才終於弄懂了此中關竅,不由得怒火中燒:
“特奶奶地布祿什這條老狗,真是壞得流膿。他讓人假扮成宋軍攻城,他自己卻提前溜了,‘守城不利’的罪名自然就只能安在莽泰的頭上。”
“應該不止於此。”葉飛想得更遠些,同時心中對“跛老”也越發地欽佩。
“跛老”乃是近半年來活躍在白霜城的宋諜領袖,無人見過其真容,亦無人知其真名,只知他精於偽裝,通常以跛足老叟的模樣示人。
前番碼頭倉庫密會時,跛老便是主會之人,不過,那次密會似是出了些差錯,郭良等人中途便散了。因彼時手頭有事,葉飛卻是沒去成,只在事後聽郭良提過一嘴。
而葉飛此刻所言,有一多半便出自跛老的推斷。
兩帥相爭、必有一戰,跛老對此早有所料,遂故意將周尚葉飛放在明處,且讓他們丟下了一枚火引子——秘謀火燒地底糧倉。
換言之,他是將“宋諜鬧事”這麼個由頭,交到了兩帥手中。
不是要爭個你死我活麼?
不是欲將銀礦盡皆握手中麼?
那就給你們這個機會,端看爾等如何利用。若是用得好了,就算給對手扣上個“私通大宋”的罪名亦非難事,而這一切的前提是:
亂子必須足夠大。
最好能夠大到不得不出兵鎮壓,大到雙方兵戎相見,才能坐實對手犯下了“叛國謀逆”的重罪,將之置於死地。
而今晚,一切誠如跛老的預測,布祿什果然趁著火燒糧倉之機、假“宋軍攻城”之名,將刀子架在了莽泰的脖子上。
卻不知,莽泰又會如何應招?
便在他思忖間,屋頂忽然輕輕震動起來,遠處亦傳來隆隆之聲,似有大批人馬奔襲。
莽泰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