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你也算是這府裡頭的人了,我且問你,你可還有父母親人在?要不要我派個人往你家裡說上一聲?你這一下子人不見了,他們怕是得掛念。”
末了一句話,他的聲音拉得很長,彷彿是在同情地嘆息,可他的眼底卻泛著興奮與殘忍的光,如一頭嗅到了血腥味的野獸。
那男子一直沒敢抬頭,亦不曾瞧見他的神情。
他彎著脊背站在阿力的面前,就像一張永遠也無法抻直的弓,好一會兒後,他才猛地“噗嗵”一聲再度跪倒,“咚、咚、咚”在磚地上磕起頭來:
“您慈悲、您慈悲,您是天底下最好心的老爺,您慈悲、您慈悲……”男子大聲地、反覆地說著,聲音顫抖,臉上已經淌滿了淚:
“小……奴才別的不愁,就擔心家裡頭的老孃。”男子哽咽著,說話都有些岔了音兒:“奴才……奴家只剩下老孃一個親人了,她眼睛不好使,看不見東西,管事老爺若是能讓人去北……”
“啪!”
一記耳光陡然劈上面頰,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語,他被打得身不由己朝旁歪了歪,險些便栽倒在地。
他捂著臉,驚恐地抬頭看向前方。
一名離奴少女筆直地站在他的面前。
“蓮兒!”
阿力驚呼了一聲,看向蓮兒的視線滿是震言。
蓮兒咬著嘴唇,面色蒼白,斑駁的樹影投射在她額角的刺字上,宛若黑蛇般地扭曲,為她的面容平添了幾分陰狠。。
“牧那黑泰沒有家人。”她居高臨下地看著男子,冷冷地說道。
語罷,反手又是重重一記耳光,直將那男子打得又往另一邊栽倒,臺階上的阿力也險些驚跳起來。
他斷沒想到蓮兒會突然冒出來,且還越俎代庖出手教訓起了新來的奴僕,這本該是他逐獵羔羊的時刻,只待那男子道出家住何處、尚有何人,便可派人去他家中斬草除根,而這牧那黑泰一無所知,還會對他感恩戴德,真是想想就覺著有趣。
可蓮兒這樣一來,卻將阿力取樂的心情都給打沒了。
此刻,其餘婢僕也皆被蓮兒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震住,俱是不敢則聲,有幾名離奴更是為她氣勢所懾,直往後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