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語聲方歇,屋門便即洞開,一行六人魚貫而出,衛姝凝目望去,不由得又是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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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中青、僧道俗、男女高矮胖瘦殘……區區六人,竟是齊整得不能再齊整,似是要以這六人之身,合演一出人間百形百態的戲碼,直看得衛姝矯舌不下。
若論今夜奇遇,實當以此際為甚,而在訝然之餘,衛姝亦覺這群宋諜喬裝改扮的這份本事,也堪稱驚世駭俗了。
那六人出屋後,立時分散離開,而從他們離去的背影中,衛姝亦窺出了一絲端倪:
就沒一個往她這個方向來的。
這簡直就差明著說“我們知道你藏在這兒”了。
罷,罷,朕也不來與爾等計較。
衛姝深深地吐納了一息,正欲提步縱身,忽見那去往西首的一道跛足身影停了下來,而後,竟是折返方向,居然重又回到了草廬,途中還低低地咳嗽了數聲。
衛姝似笑非笑地看著道那佝僂的身影。
此人便是那名老者了。
在那人間百態六人隊裡,此人獨佔老、殘、道三字,衛姝覺著,這“老殘道人”的綽號倒也挺適合他的。
卻不知,這位一點都不仙風道骨的跛足老道,這又是在作的什麼妖?
那老者進得草廬之後,便再無更大的動靜傳來,衛姝只能聽見他時而咳嗽一兩聲,似是在以此昭告天下……不,是在昭告衛姝一人:
嗯咳,老朽在此。
有點兒意思。
衛姝明眸微轉,瞳底似有流光劃過,旋即足踏地面,輕煙般地掠了出去。
此時,那其餘五人早便跑得沒了影,草廬之中、倉房之外,只剩下了衛姝並那老者。
“朋友,要不要出來見個面?”
衛姝的身形猶在半空,草廬中便傳來了一道滄桑的語聲。
隨著話音,緊閉的屋門忽又開啟,老道佝僂的身影出現在了門邊。
黑布遮住了他的面容,令人無法瞧清他的神情,然而,他的語聲中卻似是含著笑,如同在招呼久別重逢的故人:
“寒舍簡陋,好在這良夜如酒,朋友不若與老朽共飲一杯,如何?”
說出此語時,他面朝著衛姝的來處,方位竟是分毫不差,就彷彿在那具並無武技的老邁身軀裡,隱藏著一位能夠洞察一切的神明,在他的面前,縱是輕功一流的高手,亦無所遁形。
便如此刻的衛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