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
“癸卯死了。”衛姝打斷了她,秋水般的眸光滑過她的袖緣,稍作停頓,復又轉向一旁。
就在方才假作探脈的那一刻,她已然探出了蓮兒袖中圓且堅硬的事物。
與癸卯的那塊銅牌極為相似。
然而,衛姝也並不能斷定蓮兒必是長鋒營密諜,此時出其不意地開口,未始沒存著詐一詐對方之意。
聽了衛姝所言,蓮兒的眼神一下子便黯淡了下去,卻也只有一息。
一息後,她的神色已然歸於平靜。
她兩手撐著地坐了起來,左右顧視一番,輕輕咳嗽了幾聲:“這……這陣法是你破的罷。”
並不是在詢問,而是在陳述。
說完了話,她又抬頭遠眺,彷彿在觀賞園景,還盯著頭頂那盞水晶燈瞧了一會兒,方才嘆息道:
“原來,曹家的花園是這個樣子的啊。”
她轉向衛姝牽了牽唇角,笑容裡似是含著一絲苦澀:“我和癸卯盯了這裡兩個月,今天才尋到機會,沒想到……”
她止住話頭,靜靜地看了衛姝片刻,便自袖中取出一塊銅牌,遞去了她的眼前:“你驗一驗。”
她彷彿篤定了衛姝會驗看信物,就如同她篤定衛姝對她的猜忌與試探,於是索性光明正大地將銅牌交了出來。
審時度勢,取捨得當。
衛姝在心中給出了這樣的考語,同時也再度覺出了震驚。
能在短短几句話裡便認清形勢,並做出最合理的判斷,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只會哭的小女奴麼?
這樣想著時,衛姝的面色卻並無變化。
高踞寶座那麼些年,她業已慣於泰山崩於前而不色變,腦中所思與面上的神情從來無關,有時候她甚至能在心裡哼著鄉俚小曲兒,面色卻端重得彷彿正在辦祭天儀式。
一如此時。
蓮兒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抿了抿嘴唇。
這細微的動作讓她的篤定有了一絲裂痕,險些便要維持不下去,所幸衛姝及時開了口:
“你們在查什麼?”
她沒去驗看那塊銅牌。
蓮兒心頭莫名一緊,卻又沒來由地鬆了口氣。
方才那一息的安靜,極重、極深,似是無孔不入,又像是深不可測,有若實質一般般,迫得她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而此時的她卻又感受到了風拂過面頰的涼意,也聽見了遠處夜市的喧囂。
“我們在查倭子。”蓮兒說道,主動將腰牌翻轉過來,有字的那面迎著光,以使衛姝看清其上的“庚辰”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