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卻是……罷了,你只說你祖母是如何罰你的罷。”。

馮老安人素性狹隘,與姜氏原就有些嫌隙,那方姨娘之事到底觸了老太太的逆麟,她罰不著兒媳、捨不得親兒,便遷怒於程月嬌,暗施懲戒,這也是一想即明之事。

程月嬌卻彷彿被這問話驚住了,脖子頓時又短了一大截,說話聲越發地輕細,若非衛姝提著一口真氣,只怕還聽不清。

“不……不是罰,就是祖母讓嬌嬌幫著抄經呢。祖母說她年紀大了,眼睛看不清,手又抖,寫不了字兒,讓幫忙挑幾篇經文。

祖母又說了業報什麼什麼的,說是隻有拿繩子吊著胳膊肘、跪在硬木板上抄寫經文,才能感動佛祖。”

說著她便又舉目偷瞄衛姝,見她面色平靜,沒來由地心下發慌,說話聲也有些顫抖:

“真的……真的不是罰嬌嬌,就是抄經,是幫祖母的忙。”

“既然這不是罰,你卻為何你沒與你娘說?”衛姝反問了一句。

姜氏顯然並不知此事,否則不可能毫無應對,而由此亦可知,程月嬌居然將此事給瞞了下來,並且,還真教她給瞞住了。

也是,一個平素只知道玩、瞧來沒一點心機的傻丫頭,誰能想到她也會騙人?

被衛姝一語點破,程月嬌的腦袋又埋在了胸前,說話聲也是悶悶地:

“孃的身子才好些,嬌嬌不想讓娘擔心。”

她搓弄著腰畔的流蘇,縱是低著頭,那蹙起的眉尖卻依舊被衛姝看在了眼中。

“娘不能動氣,不能難過,要每天都高高興興地,身子才會康健起來。嬌嬌不想讓娘不開心,就……就沒告訴娘了。”

鬱郁憂思,隨少女的語聲彌散在風裡。

衛姝卻顯然並不曾被打動,面上難得地現出了一絲嚴厲,問道:

“你既這般說,可見你自個兒心裡也有數,知道這便是你祖母在變著法兒地罰你,可是麼?”

程月嬌不說話了。

她果然是知道的,可卻偏不與人言,只安安靜靜地獨自承受了下來。

衛姝抬手捏眉心,那湧到口邊的責備之言卻也到底說不出口,只得嘆了一聲,道:

“好吧,好吧,這也是你一片孝心,你娘身子不好,確實不該讓她煩惱,就算你沒做錯。可你又為何連你爹都瞞著?你爹可是一點兒病都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