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八年……”
“要說安心痛苦了八年,也不完全對。一個意識模糊、思維混沌的人,是感覺不到痛苦的,至少表面上看不出她痛苦。
我記得你離開後的那年夏天,在上海讀醫學院的劉策,放暑假來找安心玩。和安心在院子裡打乒乓球。過後他跟我說:安心精神可能有問題。
我沒好意思說她有精神分裂症,就問她有什麼異常表現?
劉策說,她對那些靜態的東西精神過度集中,從畫的細微處就可以看出來;對動態的東西又過度鬆散——她總是接不住球,連盪鞦韆都頭暈……
我讓劉策想想辦法。
他回校後問一位心理學教授。教授說,她這種情況,是典型的精神壓力軀體化的表現。因受過精神重創,大腦中處理資訊的兩個區塊,一個醒著,另一個睡著了。治療精神疾病最好的方法,是找到病因,啟用沉睡的另一半,病就好了。
我想這不難,找到她的護身符就行。當時,我並不知道她把護身符給了你。
我和李沫翻箱倒櫃找半天也沒找到。讓她回想丟哪了,她茫然說不知道,想不起來。
李沫私下裡說,找不到也好,她是用封閉意識的方式隔離痛苦。如果護身符出現,她沉睡的那部分意識就會被喚醒,回憶又會重新撕開傷口……這太殘忍了!讓她活在半醒半睡之間,比醒著痛苦好得多,至少在無藥可醫的情況下是這樣。
沒有了護身符,我就留意觀察安心會有什麼異常表現。
你離開後的第一年,她深居簡出,幾乎不與外人來往。我偶爾帶她去商場或飯店,她就心神不寧,只想早點回家,就好像家是可以移動的東西,隨時會走掉似的。
到了第二年才好一些。我怕她整天圈在家裡,對身心不好,就鼓勵她多出去走走。我跟她說,大市場裡的瓜果品種多,還新鮮……
她猶豫說,走遠了怕找不到回家的路。 我說不用怕,咱這小城市,丟不了。
過幾天,她推著輪椅帶著我媽,去離家稍遠的大市場買菜。回家途中下起小雨,她忽然就分不清東西南北,向家相反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