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量瞪大了眼,盯著對方看了好幾眼,才模模糊糊地記起來那鄉紳好像姓劉,眾人都喚他劉老大。

此時的他不復前幾日跟在歐陽剛身後那般精明算計的模樣。

他將身體蜷起,躲在那小狗屋裡,眼球渾濁,頭髮蓬亂。

那劉老大眼神無光,絲絲口水從嘴角流出來,臉上是泥巴和血的混合物。

先前那聲若蚊蠅的掙扎聲,就是劉老大發出來的。

“陳大人——陳大人——”

就在此時,陳楚量突然聽到了葉家家丁的聲音。

想來是葉家家丁許久找不到自己,發了急。

陳楚量等到聽著那喊聲離著自己遠遠地了,這才慢慢悠悠的散步回了葉家。

陳楚量憋著氣,心裡疑竇叢生。

前世的時候,陳楚量曾經在種種宣傳片上看過吸毒的人毒發時的症狀。

劉老大那模樣,顯然就是中了曼陀羅花的毒。

按理說這種毒的人,很少會接觸這東西。

但若是劉老大接觸了,又何至於這般模樣?又是為何到了葉驕手上?

劉老大一向跟在歐陽剛的後面,歐陽剛難道就沒有起疑嗎?

陳楚量倒吸一口冷氣。

他沉住氣,前去應付葉家的家丁。

“恁個先前在吆喝甚麼?恁們葉家好大的脾氣,難不成是覺得某個傻了愣了,就連解個手都會在這兒走丟了不成?”

陳楚量很不客氣。

那些個家丁也不敢吭聲,盡是由著陳楚量發脾氣。

“楚量,咱們走吧。”

就在此時,范仲淹帶著葉驕出來了。

葉驕臉上帶著笑,顯然是被范仲淹那溫和的脾氣給哄住了。

看見陳楚量,葉驕的臉垮了下來。

“義父,天色不早了,過會兒歐陽家怕是要來催了。咱們若是再不過去,恐怕歐陽家的家丁來了,也會打葉老弟的臉面啊!”

陳楚量手裡捧著瓜子,說著便帶著范仲淹往外走。

二人剛剛出了葉家門,便看見了歐陽家的家丁。

陳楚量趕緊帶著范仲淹快走幾步,迎了上去,免得葉家和歐陽家的人撞上。

那家丁是個老實人,看見葉家的門匾,遠遠吐了一口唾沫。

“陳大人,範大人,恁們不知道,那葉家的人忒不是東西……”

陳楚量樂不可支,聽著那歐陽家的家丁一個勁的抱怨。

那抱怨的內容,和葉驕今日嘟囔的幾乎是一字不差……

陳楚量回到歐陽府上,眼看著歐陽剛的臉色也不好看,表面上一本正經的幫著罵葉驕,實則內心則是看戲看的津津有味。

“哎,過些日子,某個便要回到開封去述職了。”

“前些日子,恁個可是帶著五六個鄉紳去葉家請來某個和義父,怎的這幾日宴請的時候,卻又不見他們了?難不成是他們太小氣了不成?”

陳楚量抿著茶水,臉上帶著笑,眼睛卻在不動聲色的打量歐陽剛。

這趟來,陳楚量是把那種貪官身上特有的精明算計勁兒演了個細緻入微。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這歐陽剛和葉驕想相信陳楚量是個正經人都難。

“嗨呀!前些日子某個有個表兄弟去城裡往後便沒了音訊,剩下那些個小鄉紳前來招待恁們二位,恐怕很是寒酸,會埋汰了恁們二位啊!”

那位表兄弟,看來就是劉老大了。

陳楚量看著歐陽剛不像是在說謊,淡淡應付了幾句,便說要回房休息。

先前在路上,他已經找機會和范仲淹說了此事。

若是劉老大一事是葉驕所為之,那麼此行,便更加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