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紅棗樹,抬頭望了望壓墜枝頭的累累果實,深深吸氣,能聞得到棗子特有的清香。

甄夫人偏著頭想象了一下那副情形,微笑道:“我卻是在這梨樹園中才見過這樹,以前府上只栽有石榴,還有葡萄架子.”

甄老爺扶著蒼黑的樹幹,輕輕笑道:“那時那棵棗樹可是我和格遠的寶貝,指著上頭的棗子換幾個錢補貼家用。

格遠從5歲起,棗子快成熟時,我每天出去幹活,他就坐在棗樹下守著,一坐一整天,不許別人來偷。

呵呵,他呀,從小就懂事,這麼枯坐著也不嫌悶,常常我回家時,發現他已經在樹下睡著了.”

甄夫人心裡泛起輕輕的溫柔,輕輕挽住甄老爺的胳膊,想了想,疑惑笑問:“可是,那年咱們成親,你帶我回去過一趟,我怎麼沒見過那棵棗樹呢?”

甄老爺轉頭凝著她,眼神微黯,而後又自失一笑,淡淡說道:“已經叫人砍掉了!格遠十歲那年,一位遠房的叔公家裡蓋新房子,要打製新傢俱,他帶人上門說那棵棗樹是他年輕時候種下的,所以就砍掉了.”

甄老爺的心情突然就有點沉重,不是因為可惜那棵棗樹,這件事對於當時受盡白眼和欺負的他來說算不上多麼深重的傷害,可是他永遠也無法忘記弟弟甄格遠看著那棗樹被人一點點砍伐時那撕心裂肺的痛哭。

他那麼小就已經懂事,他幫不了哥哥別的,起碼他可以幫哥哥守著棗樹啊,可是最後,他也沒能守得住!也就是在那一年,他忍痛將弟弟送到了外祖父家,苦求外祖父和舅父舅母收留弟弟。

而他背井離鄉,白天拼命打工幹活,賺取一點點微薄的收入,除了供自己生活,還要省出來一部分每年給外祖父家,他不想弟弟遭受太多的罪。

晚上,則挑燈苦讀,從不曾懈怠,因為他知道,這是他唯一的出路。

外祖父家裡真心心疼弟弟的只有外祖,在他每年雖然不多但從不間斷的金錢供給和外祖的堅持下,弟弟才勉強得到舅舅舅母的允許上學堂,可惜外祖年紀太老了,等不到他和弟弟出人頭地就已經溘然長逝,他們永遠失去了報答他的機會!所以,他格外珍惜報答沈氏的機會。

甄夫人是個極聰明通透之人,聽了幾句便知甄老爺又想到沈氏了。

親人族人尚且涼薄,沈氏卻傾盡所有的幫助他,點點滴滴的往事,叫他如何能忘?如何敢忘?她輕輕依偎著他,柔聲道:“老爺,昨兒沈大娘那邊我已經叫人送過去月餅和水果,還有一些衣料藥材,如果老爺不放心的話——”這件事她已經跟他說過的,可是此時除了說這事寬慰他她想不到別的。

“你做事我有什麼不放心,”甄老爺輕輕拍著她的手,望著她認真說道:“我從沒後悔將嬸孃和芸霜送離府上,她們是我的恩人,你是我的妻子,我報答她們是我的事,可是我不想讓你或者兒女們受到傷害。

這件事以後就不要再提了,這些天我也想了很多,我自認問心無愧,旁的,也顧不得了!我最後悔的是,當初不該娶了芸霜,否則——”甄夫人心頭大暢,說道:“這也不能怪老爺,當時並不是老爺主動求娶的。

這世上有得就有失,這是沈姨娘她自己的選擇,旁人哪說的了什麼!”

她選擇做妾、選擇了甄老爺帶來的榮華富貴,她就應該安分守己,妄圖伸手去要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手伸得太長非但縮不回來反而將整個身體帶入了深淵,她能怨誰?甄老爺輕輕一嘆,笑道:“好了,以後都不要再提這些事了!咱們往前去吧,孩子們都在前邊!”

“好!”

甄夫人笑著點點頭。

夫妻兩人一起往果園深處歡笑最盛之處行去,穿過幾棵枝繁葉茂的桃樹,眼前忽然一亮,是一大片柑橘林,金黃色的果實擠擠挨挨壓得枝條彎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