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反而受到沈氏的諸多照顧接濟,後來一場大水雙方失散,這些年來,甄格非一直託人在尋找沈氏母女,此時看到她們找上門來,心中那份歡喜不可言喻。
沈氏對於自己慧眼識英雄的見識也很得意,母女倆理所當然的享受甄格非錦衣玉食的供給。
沈芸霜年紀已經不小了,沈氏如今在甄府享慣了富貴,本來想託甄格非為沈芸霜找一門好親事,可是轉念一想,沈芸霜在甄府可以橫著走,嫁出去了就不一定了,她沒有強勢的孃家做後盾,誰會賣她的賬?將來在婆家發生什麼事甄格非也不好為她做主的!算來算去,倒不如嫁給甄格非!雖然做妾,但甄格非的性格沈氏最清楚了,她知道,甄格非絕對絕對不會虧待她們母女的。
沈氏跟甄格非提起這事,甄格非有些為難,後來沈氏又跟甄夫人說,甄夫人想了想,便同意了。
為了凸顯甄格非對沈氏母女的不同,沈芸霜原本應是三姨娘的,硬生生越過白姨娘和劉姨娘,一躍而成大姨娘,白姨娘和劉姨娘反倒成了二姨娘、三姨娘了。
甄夫人自打白姨娘、劉姨娘進府後,便將管家權交給她二人,她是罪臣之女,為了甄格非仕途不遭人詬病把柄,實在不宜再管家。
沈芸霜成為沈姨娘之後,便從兩位姨夫人手中接過了管家權,一直至今。
這些事,甄鈺不敢說所有內情清清楚楚,但是也知道得八九不離十。
之後的事情,就複雜多了。
沈氏和沈姨娘心計很深,白姨娘又是個口沒遮攔愛播弄是非的,宋柔孃家滿門慘死之後她性格大變,變得格外的敏感、多疑、自卑又更自傲,加上沈姨娘挑撥、白姨娘搬弄是非、沈氏暗地的煽風點火,宋柔跟甄格非之間矛盾越來越深,越演越烈。
甄格非對宋柔原先還解釋安慰,漸漸的懶得解釋,耐著性子忍讓,到了最後,忍無可忍出言訓斥,宋柔心內那根敏感的弦被撥得振盪起來,每每回以更激烈的言辭,不知不覺間,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僵,簡直話不投機。
更可笑的是,十年前,也就是元豐十二年,距離宋家滿門獲罪五年之後,呼延河之戰真相大白於天下:宋氏父子兄弟全軍戰死,為國捐軀,並無投敵一事!朝堂又一次震動了,天子震驚了,百官汗顏了,百姓沸騰了!當初亂傳謠言的十幾名軍士被推出午門斬首,祭告宋氏英烈在天英魂。
流放邊疆的宋氏子孫被赦免召回,宋家沒官的財產全數撥回,天子下旨,修忠烈祠,欽賜“滿門忠烈”匾額。
然而,那又有什麼用,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晚了!宋家男丁存活下來的只有一個,宋柔的么弟、時已十一歲當年六歲的宋祁明。
宋祁明剛剛懂事的年紀就親身經歷家中鉅變,哪裡還有什麼熱衷功名利祿的心腸?他無意為官,亦不肯回上京,帶著位老僕這些年一直在江湖漂泊,就連宋柔,也不知他在何方。
宋柔再次大受刺激,再次哭得肝腸寸斷,聽到訊息的當時立刻吐了一大口血!她好恨,好恨,卻是不知該恨誰!從此之後,她的性格變得更偏激。
如果不是當時懷著甄鈺,對腹中孩兒的愛超越了其他一切情感,她根本不知自己能不能熬過來。
甄鈺理了理思緒,輕輕的嘆了口氣。
有道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果宋家不出事,宋柔和甄格非一定會生活的很幸福很幸福,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
也許,不會有沈姨娘、白姨娘、劉姨娘,不會有甄敏,那麼也許,也不會有她借屍還魂。
甄鈺苦笑,不知該用什麼態度來看待這件事。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重要的是向前看。
無論想與不想,事情都已經發生,既然發生了,該想的是如何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