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盒中躺著一枚流光溢彩的玉佩,乃竹林定情時林商贈與姜瑾的信物。
那日竹林疏影,郎情妾意,清晰如在眼前。
然再多的情意,也敵不過現實拷打。兩家既已退婚,林商沒要回玉佩,姜瑾也不會留著。
虞夫人見此情景,越發傷心,暗自垂淚。
她如明珠般寶貝的女兒,品貌才情一等一的姜瑾,為何就那樣命苦?
姜懷修低聲安慰夫人,心裡思忖著尋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一家人平淡度日,再不踏足富貴繁華之地。
只要姜家上下平安喜樂,世人的談論非議與他何干。
姜瑾見不得父母滿面愁容,默了默,說出真相。
“拓跋昊沒有強迫我,寨子裡的人待我溫和有禮。因思念爹孃和妹妹,我不能一輩子留在山寨,就求寨主放我下山。”
姜懷修夫婦、姜瑜聽見這話,驚得雙目圓睜,神情喜出望外。
“阿瑾是說,你……還是完璧?”
姜瑾俏臉閃過一絲不自在,輕輕點頭。
廳堂裡靜得只聽得窗外蟬鳴。
彷彿劫後餘生般,姜氏夫婦喜極而泣,一聲長嘆。
姜瑜率先問:“散佈流言的地痞流氓,太子已將他們抓起。姐姐既然清白,為何不向林世子解釋?”
姜瑾垂眸,好一會兒方道:“女子的貞潔比性命還重要,世人眼中我已不潔,本不該活著回來。
向林商解釋,只會讓人說姜氏女恬不知恥。林商是有情有義的郎君,我不想拖累他。”
虞夫人握住姜瑾的手,眸中盡是悲愴之色。
姜懷修坐在主位,俊臉凝著苦澀。女兒的婚事是他心頭過不去的坎。難道貌美女子就註定紅顏命薄?
姜瑾既對過往釋懷,他這個做父親的只能盡力保護她不受傷害。
獨善其身,沒什麼不好。
……
月上梢頭,姜瑜到院子裡找懷素。只見師傅舉杯獨酌,倚在竹亭子裡怡然暢飲。
“答應陪我去尋人,自已卻躲在這兒喝酒!”嬌嗔的嗓音毫不客氣地抱怨。
懷素捏著酒杯,睨她一眼,漫不經心道:
“你那太子哥哥迫不及待地替你出頭,還要為師做什麼?”
姜瑜撅著嘴坐在他對面,無奈地說:“你都知道了?”
懷素嗑了一口杯中物,慨嘆:“女大不中留啊,姜瑾既已安然無恙,為師明天就走。”
姜瑜搶過桌上的酒壺,睨著懷素脆聲道:“師傅才來不久,怎能急著走?您還沒教我武功。”
“教你武功?”他好像聽到什麼有趣的事,“為師逍遙慣了,你確定要隨我浪跡江湖?”
姜瑜自幼羨慕師傅雲遊四海,仗劍天涯,可當他正色問她時,她不由得躊躇了。
懷素靠在竹椅子上,墨髮青衣,清雅若謫仙。
他單手支頤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阿瑜,追隨師傅,便要捨棄垂手可得的榮華富貴。你若捨不得太子,為師與你師徒緣盡,就此別過。”
天下恐怕只有懷素如此雲淡風輕地說出最殘忍的話。
姜瑜一時難以抉擇。
他慵懶地靠著椅背,閉上眼眸,語氣漫不經心地趕人:
“我就待三天,你好好想清楚。這些日子被太子暗衛監視,忒不自在。你且回去,為師要休息了。”
姜瑜頭一回被嫌棄,心裡五味雜陳。聰穎如她自然明白師傅的意思。
姜家決定離開咸陽城,她自然要跟隨父母親人一起離開。太子若知道此事,怕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可她清楚知道,自已不喜歡宮牆內的生活,太子要繼承大統,建功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