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林沒給東北人丟臉,灌了十幾瓶啤酒,依然可以站起來喊“買單!”

酒足飯飽,兩人在飯店門口告別,張林走路有點搖晃,楊平不放心,想跟過去扶。

“放心,喝酒我就是個差一杯,要放倒我,總是差一杯。”張林擺擺手。

張林的兒科醫生突然出現,好像已經蹲在樹下等很久。

她立刻跑上來,要扶張林,張林瞬間像打雞血一般,立刻走路正常,沒有任何醉意。

“少喝點。”

“沒事,兩瓶還沒喝完,就吃吃菜。”

兩人手牽手離開。

第二天早上七點,楊平趕到科室,又開始一天忙碌的工作。

“今天周幾?”張林摸出風油精,倒在手指上,揉揉太陽穴。

“週二!”楊平說。

醫生不記得周幾很正常,只要記得自己哪天值班就夠,因為所有日子都是工作日。

“完蛋!今天主任大查房,我什麼都沒準備,死定了。”張林一拍大腿。

“查房而已,這麼緊張幹什麼?”楊平安慰他。

主任大查房,一般是年輕醫生的噩夢,那是每一週主任檢查學習與工作的時候,光提問,就可以把年輕醫生問得虛脫。

科裡大查房安排在週二上午,所以,週二上午除了急診手術,絕對不會安排其他擇期手術,擇期手術手術統統推到下午。

早上例行交班完畢,查房開始,整個科室成員傾巢而出,陣容豪華,氣勢恢宏。

韓主任為首,側翼分別是田主任、歐陽主任、白主任、丁主任,後面依次跟著主治醫師、住院醫師、研究生、實習醫生。

層次分明,隊形整齊。醫生等級森嚴,僅次於軍人。下級服從上級,手術不能越級,站位同樣不能越級。

韓主任白大褂扣得整整齊齊,粗黑密集的短髮剪成板寸,每一根直茬茬的,昂首挺胸,走起路來穩穩當當,如同身體裡裝了鋼筋鐵骨。

田主任最斯文,萬年不變的金絲眼鏡,端正的五官,良好的身形,一派玉樹臨風的書生氣質。

歐陽主任其實也只有四十出頭,但四六分的頭髮,已經黑白摻半,瘦高,腰桿挺直,白大褂裡藍色的襯衣,顯得幹練沉穩。

白主任是主任裡面最有分量的,一米七的身高,超兩百斤的體重,白大褂是定製的,依然前面緊繃,感覺釦子隨時會崩開,變成暗器,飛向兩邊。

丁主任有點冷冷的,一副淡然處之、事不關己的樣子。

第二梯隊是主治醫師,宋子墨習慣性的不扣白大褂,手插在褲兜裡,白大褂朝兩邊分開,走起來獵獵作響,要是別人,院感科早就找他麻煩。

唐菲永遠是一株靚麗的玫瑰,稍微花了淡妝,象徵性的馬尾上別了淡紫色的髮夾,女士白大褂將身材勾勒的曼妙修長。

第三梯隊是住院醫師,金字塔的最底層,每天勞碌奔波,早出晚歸,還經常捱罵,拿著溫飽水準的工資。

楊平也在第三梯隊,和張林並排,不慌不忙,心裡把所管病人的資料回憶一遍,以應付韓主任的追蹤式提問。

最後面就是規培生和實習生隊伍,那是住院醫唯一可以支配的一隻力量,醫生的最底層,廉價勞動力。

隊伍浩浩蕩蕩,在走廊裡移動,前面有人開路。查房很有講究,如何進病房,如何出病房,怎麼站位,都有條條框框。管床醫生先進,然後再是大部隊就位。出來時,大家讓路,主任先出,再依次魚貫而出。

住院醫生敲門,進去跟病人打招呼,然後伺立床旁左側,同組的主治、組長依次位列旁邊。沒有人刻意安排,全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人太多,有實習生在門口角落找個位置擠下來,還有些實習生已經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