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江州市第一人民醫院。

虞瓷醒來,她的病房裡,不再像以往那般空蕩蕩的毫無人氣。

她十幾年未見的幾乎與印象裡沒什麼差別的母親——倪染,還有憔悴了許多的她的親生父親——寧以涉。

她一絲猶豫沒有,把目光落在了姜應許身上。

姜應許一身病號服,象牙白的肌膚有些過於蒼白,他溫潤地朝虞瓷笑著,淺色瞳仁裡漣漪淺淺漾開。

虞瓷在那目光裡微微失神,好一會,才重新看向自己母親倪染。

她好像一個完美完成家長佈置任務的乖孩子,睜著渴望得到表揚的大眼睛:“媽媽,我活下來了,我還替倪家報仇了。”

倪染失控地上前抱住了虞瓷,將她緊緊摟在懷裡。

“我知道我的小瓷很厲害,我一直都知道,抱歉,媽媽讓你吃了這麼多的苦。”

虞瓷的身體有些僵硬,手揪在被面緊緊揪了好久,才放鬆下來,輕輕搭上倪染的後背,輕輕地拍著:“媽媽,你別哭。”

倪染眼淚像掉了線的珠子,不停滾落。

她虧欠虞瓷良多,十幾年來,只能靠虞衡給她的照片惦記著虞瓷,想念著虞瓷。

如今日思夜想的女兒就在懷裡,倪染怎麼能不難過,失去自由的每一天,她都以為自己這輩子再也不可能和虞瓷見面了。

虞衡在未被抓捕前給她打了電話,電話裡,他告訴她,她的女兒有了他兒子的骨肉,她的女兒就跟當年的她一樣,輕而易舉就被男人搞懷孕。

未婚先孕是女人的恥辱,蕩婦,他是這樣辱罵她的。

可是,他偏要將一個恥辱、蕩婦綁在身邊折磨,同時也時刻折磨他自己。

……

虞瓷昏迷不醒期間,虞衡被提審了三次,他始終不肯交代,虞瓷醒的前一天,他提出條件要見倪染。

只要警方肯讓他見倪染,他就交代當年倪世遠的車禍,邊境那些生意往來的買家名單。

倪染被解救後,回國落地的第一時間,當場被閆烽派人,按照他與虞瓷的約定,完好無損地送到寧以涉身邊。

她不想再看見虞衡,不想再看見這個囚禁、折磨她十幾年的惡魔。

但她同時也清楚,一定要用法律制裁他。

倪染逼著自己去見了虞衡,審訊室裡,虞衡目光貪婪地盯著她只看,讓倪染害怕的窒息,想永遠地躲開他。

可他就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他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審訊時,倪染必須在一旁,不然他什麼都不會交代。

倪染沒辦法,被逼著留在審訊室裡,聽他交代自己如何白手起家,如何被其他毒販聯手設計落魄逃亡,又如何東山再起。

甚至倪世遠的車禍,侵佔他的集團,再到親手設計倪染的死亡,環環相扣,順利的讓人感慨他的運氣。

書記員連筆寫下他交代的罪狀,抽空抬頭打量了他一眼,這個中年男人,即便戴上了鐐銬,也意氣風發瀟灑無比。

他用拇指揩去眼角的淚花,毫不在意他人打量,視線緊緊鎖著倪染姣好的側臉說:“我就不該心慈手軟,放過你。

該帶著你一起下地獄的。

是我輸了,倪染。

還是我兒子聰明,哪怕去死,也要帶上喜歡的人,共赴黃泉。”

口供需要虞衡簽字,當書記員把筆錄和筆一起遞給他時,虞衡眼睛像黏在倪染身上。

他語調極為溫柔,像是與愛人即將生離死別:“倪染,這麼多年了,你對我就沒有一點點的愛嗎?”

倪染怕他,怕極了他用盯著獵物般的眼神死死盯著她,也怕極了他每一次在強迫她過後,在她耳邊呢喃著他有多愛她。

倪染白皙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