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師徐旅二營的官兵誰也不曾料到,主力轉進到關門山深處之後,很快就陷入了嚴重的困境。

關門山,從地理特性上看,屬於那種相對貧瘠的山脈,山內石頭的面積遠多於土壤的面積,因而草木的數量也稀少,且山勢陡峭,能夠容留大批人馬駐紮的平緩地勢比較難尋覓。

二營的主力在河口村一個採山貨老鄉的帶領下,從青龍口進山,一路逶迤前行,總算找到了相鄰較近的兩處寬闊平坦的山谷,準備紮營;這裡距離青龍口,已經足足有十幾裡之遙。

但他們很快就發現,這一帶的樹木少得可憐,山石更是連線成片無法挖取,這就意味著搭造營房的基本材料都得不到。入夜,山風凜冽,比起山外的山腳下露營更是寒冷了許多。

營長馮長治和教導員劉恕都傻眼了,照這麼下去,全營有可能會凍死在這荒山野嶺之內,還談何建立發展根據地?!

直到這時,馮長治才開始反思如此倉促將全營拉進深山的決策是否矯枉過正?當時只是聽說日軍佔領了豐店,且存在著日軍沿著小榆樹山大王峪遭伏擊的線索、追尋到關門山腳下的危險。如今雖然隱入深山令敵人不易發覺,但窩在這兔子不拉屎的貧瘠山谷,生存和發展顯然都成了大問題。

二營營長自然懷念起了青龍口外的河口村,以及沿著山腳繼續向南十幾裡的另一個村莊:西坪。西坪坐落在關門山西麓的另一個大山口外,村子規模比河口至少要大出十幾倍;從河口村起源的青龍河,也一直流經那裡繼續向南,可謂依山傍水,且十分富庶。

西坪村的這些情況,也是吳子健派6連一路搜尋過去後得來的。當時,副營長曾經興奮地說,可以在這兩個村子分別駐兵,在關門山西麓互為呼應;一旦有事,兩個村子都毗鄰關門山的山口,部隊隨時能夠後撤隱入深山——絕對是進可攻、退可守的好佈局。

馮長治後悔了,他與同樣一籌莫展的教導員商議,是否先將主力拉回到關門山西麓,在兩個村落以及山口附近駐紮;至於深山裡的營地,可以待冬去春暖之後,再慢慢營造。

劉恕當初是堅決主張全營隱蔽進入深山的,畢竟,他不能冒著被日軍大部隊追殺過來的風險——這個營是八路軍挺進到晉中南的革命火種,在沒有點燃燎原之火之前,絕對不容有失。然而,眼下面對大山裡的絕境,劉恕也無計可施了。只是有一點:他知道副營長吳子健對他力主轉進深山的觀點是很藐視的,譏笑他畏敵如虎,小題大做!現在若是再將隊伍拉出深山重返山腳,倒正讓吳子健看了笑話,教導員心裡很是糾結。

恰在此時,吳子健偏偏又派人追來營部,請求將5連長李天林以及隨同營主力行動的5連其餘兵力,全部調動到河口村以及青龍口駐防。

吳子健在手寫給營長的情況說明中,並沒有提及肖俊平對日軍動作的分析,他擔心那會更加觸動劉恕的緊張神經;他只是說,經過實地部署後發現,對河口村與青龍口的防禦,缺乏足夠的兵力。

馮長治很是高興,他當然清楚教導員的窘迫心境,於是抖落著吳子健寫的情況說明的紙條,說道:

“正好,山外也需要加強力量,我看,咱們就留一個連在這裡,其餘的都拉回去!”

劉恕如今也不願意留在這裡了,畢竟,山腳下村莊的條件要理想得多。他點點頭,算是同意。

最終,他們將8連和半數的重武器留下,還有全營的大部分帳篷,這些帳篷勉強夠8連一個連使用,免去了他們一時無力建造營房而露宿山谷之苦。

在河口村,吳子健接到營長的答覆,不禁猛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一個裝著剩水的搪瓷缸子,被震得咣噹一聲落在了地上,將一旁的肖俊平嚇了一跳。

“肖參謀,這回我讓你看看,八路軍到底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