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已過,世間再無故人。

這便是“觀棋爛柯”的典故。

呂布當即匆忙告辭去尋找蔡琰。

“嗚嗚嗚……”

洛陽蔡府外,有一女子正蹲在邊遠的角落裡,抱膝痛哭。

蔡府的奴僕見她一身風塵僕僕,雖然不像瘋癲,可說的盡是胡言亂語,根本不敢讓她入內。

聰慧如蔡琰,在跟別人的交談中,早就已經意識到自己遇到了多麼匪夷所思的事。

磕磕碰碰回到洛陽,可終究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想到在這世間已經舉目無親,故人都已不在,不禁悲從中來,哭得撕心裂肺。

“不哭了。”

蔡琰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渾厚的嗓音。

這聲音她太熟悉了,分別就是她心心念唸的呂大哥。

蔡琰吃驚地抬起頭來,見果真是朝思暮想的那道偉岸身影,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再也顧不上其他,撲進呂布的胸膛裡,嚎啕大哭。

“嗚嗚嗚……呂大哥。”

“嗯,我在。”

溫香軟玉在懷,呂布卻沒有一絲綺念。

只是撫著她的背,心中憐惜不已。

“嗚嗚嗚……呂大哥,我沒有家了。”

“你還有我。”呂布道。

哭了許久,蔡琰在呂布的胸膛裡沉沉睡去。

呂布將她攔腰抱起,帶回自己隱居的家中,讓她好好安歇。

第二日醒來,呂布把蔡邕託自己轉交的焦尾琴遞給蔡琰,蔡琰睹物思人,又是淚如雨下。

雖然事態的發展並不如人意,但生活總歸是要繼續。

呂布帶蔡琰去祭拜她的家人,以及當年的好友。

蔡琰認識的人裡,如今尚在人世的,除了呂布,便只剩有過一面之緣的于吉了。

現在的于吉也已經是元嬰境的修士。

第二年,呂布請于吉當證婚人,簡單地辦了個婚禮,把蔡琰娶進家門。

客人倒真不多,唯有仲華真人一人。

往後便是柴米油鹽的日常瑣碎之事。

生老病死,人間在所難免。

百年之後,終是黃土一抔。

呂布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面臨生離死別,心裡頭仍是說不出的難受,堵得慌。

北風吹不盡哀愁,到頭來,終究是寂寞。

有時候,呂布也會想,修士求長生,為的到底是什麼呢?

人生一場虛空大夢,若是隻有自己一人能得以長生,這樣的長生,反倒更像是懲罰,更像是詛咒。

呂布在邙山給自己找了塊沉睡之地。

每隔二十年醒來一次,去行走世間。

若是機緣巧合發現了故人的轉世之身,能幫襯的,則不露痕跡地出手幫襯下。

世間走一遭,然後回來繼續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