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黎明時分,宋玉善才慢悠悠的下山,走到城門口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不用再擔心被鬼魂堵住催更了。

過了幾日,倪嬌夜裡來府中找他,送來了一張小畫:“做成這樣便可。”

這房子看著比不上庭院深深,豪華闊氣的鄭宅,卻承載著她幼時最美好的記憶。

宋玉善仔細看那畫。

畫中是一個小院子,三間大瓦房。

門前掛著竹編的燈籠,院中一棵正盛開的桃樹,一口蓋著青石板的井,一對年輕夫婦與一總角小女童坐在樹下。

確實沒有幾進的大宅子闊氣,但卻十分溫馨。

此前那麼複雜的書樓都做了,這樣一個小院子,做起來很簡單,宋玉善點了頭:“不出幾日,便能做好。”

她取來了黃曆翻看:“這月三十和下月初五日子都不錯,你想哪一日動土?”

“便選這月三十吧!”倪嬌毫不猶豫的說。

再在那處多待一日都覺得噁心,她已經迫不及待想搬走了。

宋玉善也覺得這個月好,下月初一下一期報紙就要發行了。

大致上要更到付辛考中秀才,衣錦還鄉,然後施煙霞墓被盜,屍骨受損,元氣大傷,被付辛藏入玉佩中蘊養了。

自此她的魂魄便被困在玉佩之中,不得而出。

雖然還沒到真相大白的時候,但稍微敏感點的鬼怕是就要發現不對了。

就算沒發現,之前沉溺於人鬼真情,盼望他們有個好結果的鬼怕是要暴躁了。

宋玉善覺得,這個節骨眼兒上,不到萬不得已,她夜裡還是待府裡為好。

定了日子,宋玉善便問起了倪夫子的埋骨之處。

過去幾百年了,物是人非,怕是變化不小。

雖然是扶水縣陰世地界的鬼,但這個範圍還挺大的。

扶水縣及轄下村莊的人死了,都入這片兒當鬼。

知道要遷墳後,倪嬌就去仔細看過了,此時已經心有成算:“在榆樹村往東,翻過五座山的地界。”

“榆樹村?”宋玉善沒去過,卻很是耳熟:“這個村出‘人才’啊!”

她拿了地圖來看,榆樹村在扶水上游約莫一指寬的地方,位於扶水河的對岸。

算是離扶水縣比較近的村子了。

看著不遠,但坐船去約莫也要大半日光景。

而且還要翻過四座山,才能到倪夫子埋骨之處。

按倪夫子描述那幾座山的大小,以她的腳程,最少也要大半日。

好在到底離榆樹村不算遠,不算深山。

“這裡以前有個小谷村的,我父親是村裡書塾的夫子。”倪嬌指著地圖上一處谷地說:“如今這裡已經長出了一片小樹林。”

她手指又劃到東邊的那座山:“鄭家的祖墳便在這座山上,是村裡的員外郎,有名的富戶。”

幾百年過去,小谷村都沒了,曾經顯赫一時的員外郎除了她這隻鬼,也無人知曉了。

“我已去打探過,榆樹村人常在這片兒撿山貨,還住著獵戶,應該沒有什麼大妖和猛獸。”倪嬌可不想為著給她去遷墳,讓掌櫃涉險。

掌櫃雖是活人,但卻是書局的主心骨。

沒了她,書局也辦不了多久了。

宋玉善算了算:“來回三日應該夠了,二十七便去,到山谷後,我燃香叫你來指路。”

“入夜了便叫我來吧,我可先行探路。”倪嬌堅持。

宋玉善想了想還是同意了。

倪夫子到底是三百多年的老鬼了,鬼力深厚,顯形了也能幫上些忙。

定了日子,第二日宋玉善便去縣西渡口,請她月底送她這趟。

到了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