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使館警務參贊、聯合執法行動緬北地區總指揮,李正陽同志坐在曼德勒總領事館特地給他安排的辦公室裡,摸著沒有鬍鬚的下巴,猶在思考適才心腹老吳給出的建議。
按照李正陽原本的打算,就是等待位於仰光市的協調中心的指令,然後按部就班的把活兒一步步辦好就行。
畢竟緬北這地方情況特殊,到處在打戰,亂飛的子彈可不長眼。
這會兒,李正陽想起幾年前的一件事。
那時候他剛從國內的行政部門調任到緬甸大使館,興許是在國內的環境待久了,也可能是使館所在的仰光市具備著和國內城市同樣的繁榮和稍差一點的秩序,讓他產生了錯覺。
以至於當有一批國內負責轉移逃犯的警察過來使館報到時,李正陽心血來潮的準備帶隊一起前往逃犯所在的村寨裡。
對於領導幹部來講,這叫親臨一線,很常用。
他以為在緬甸抓逃犯和國內差不多,自己雖然去了抓捕第一線,可是半點危險都不會有,但是彙報成績的時候可是大大的加分項。
原本按照規定,華國警察在緬甸沒有執法權,只能待在使館或者警察局裡等待緬方警察去把逃犯帶過來移交。
可身為參贊的李正陽在緬方眼裡屬於高階別的官員,他的要求只要不涉及國家安全和形象,基本上都會得到滿足。
恰巧,使館一把手、代辦和其他參贊都不在。
等大部隊一路顛簸進入山溝裡的村寨,那些個穿著明顯大幾號、鬆鬆垮垮舊軍裝的童子兵就像黑暗幽靈一樣,散落在竹樓的陰影裡。
眼神空洞的看著進村的陌生人。
本該充滿童稚的臉龐上,刻著與他們年紀完全不相稱的漠然和警惕,手上拿著的不是彈弓,而是隨時可以奪走他人性命的步槍。
隊伍裡有年輕女隨員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糖果,試探性的遞給離她最近的童子兵時,迎接她的雖是笑容,可那咧嘴笑開露出的牙齒,在童子兵黝黑的臉龐上白得滲人。
因為吸毒感染的潰爛白點遍佈臉龐,在這樣臉龐上的笑容,沒有快樂,也許,只有毒物作用下的快感。
他們站在那裡,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威脅:這裡沒有規則,只有暴力的意志和最原始的衝動。
“呼!”
李正陽從回憶裡掙脫出來,放在下巴的手指猛地一緊,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屏住呼吸,額角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即使過去好些年,此時坐在陽光暖和的辦公室裡,當李正陽想起那些個娃娃兵空洞漠然的眼神時,他的心臟依舊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當年那個“親臨一線”的衝動決定,現在想起來,太過愚蠢。
在那些被du品和暴力徹底扭曲的小幽靈面前,李正陽引以為傲的身份、地位和閱歷,都脆弱得像一張紙,一扣扳機就破。
他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心腹老吳關於支援東海省警察進入緬北執法的建議,在這一刻終於敲定了。
咚咚咚。
“進來。”
房門一開,王豔走了進來,反手關好門後快步走到辦公桌前,挺直了背脊,正待開口時,卻見自己的直屬上級指了指她的腰間。
王豔一低頭,倆頰緋紅,有些慚愧道:“李參贊,我們過來的路上跟著那軍官進了他們倉庫,隨手就給拿了把槍防身。等下,等下,我我馬上就還給他們。”
李參贊笑著搖搖頭:“我也不提那些注意形象、注意身份的話,老調重彈,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定是聽膩了。”王豔吐了吐舌頭:“李參贊,我知道你是為我們好。”
李參贊打趣道:“喲,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膽小如參贊?王豔啊,上回聚餐你提的那句膽小如參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