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聿白,你後悔嗎?”

謝聿白隱隱能明白她的意思,沒回頭,甚至連眼皮子都沒懶得抬。

“不悔。”

哪怕這個世界毀滅。

就像下棋,落子即無悔。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岑溪鬆開攥著的手,扯唇一笑,“你在客廳等我一會兒,我有一樣東西交給你。”

其實,她有件事情沒說。

不光謝聿白的記憶在丟失,她的亦如是。

與謝聿白的不同,她的記憶並不是一點一點的消失,而是全部變得遙遠且模糊。

剛才和謝聿白談話時,她的大腦一片混沌,連那個人說過「如果可以,讓他……活下去」的話,她都忘記了。

那封信,要是再不交給他,她怕要徹底忘記了。

她的神情難掩悲愴。

她不合時宜想起一句話:生命的隕落不是死亡的結束,遺忘才是。

她不敢想,也害怕去想,如果她和謝聿白都忘記了沈歲桉,那麼還會有誰記得她呢?

就像劃落的流星,人們只在乎能看見的時候,至於墜落的後,無人問津。

謝聿白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舔了舔乾澀的唇,心中一個大膽的猜想讓他心跳極速跳動著。

他沒再耽擱,大步趕去客廳。

細看下,他的步伐比往日急促太多了。

他走後,程媛緊繃的神經徹底鬆弛,腿一軟,險些沒癱在地上,還好梁藝橙扶住了她。

“謝謝橙子。”她朝梁藝橙投去感激的眼神。

梁藝橙先是擺手,後拍了拍胸脯,“媽呀,老大太可怕了,那淡漠強大的氣質壓的我喘不過氣來。”

宋元星想到那個陰戾且漠視生命的眼神,一顆小心臟抖了又抖,“老虎頭上拔毛的風險太大,下次再也不敢了。”

盛天銘難得沒懟他。

風京塵用左手食指推了推金色框眼鏡,眼神晦澀不明,“你可不是這般衝動的人,所以今天這一出,是做什麼?”

“我只是不想他一直這樣。”傅南川想起謝聿白的態度,頓了頓,“不過結果和我想的一樣。”

他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些可惜。

風京塵嘆口氣,“隨緣吧。”

傅南川點下頭,沒再接話。

盛天銘適時出聲:“那我們現在要過去嗎?”

“看你們自己吧。”傅南川扔下這句話,自己抬步跟了上去。

別問,問就是好奇。

這個時候,風京塵自然不會落場。

梁藝橙既害怕又好奇,慫恿道:“要不我們一起過去吧?”

程媛第一個搖頭,“你們去吧,我不去了,先回房休息了。”

不行。

她現在只要看到謝聿白,就想起那一幕,連靈魂都在顫慄。

宋元星嚥了口唾沫,到底是心中的好奇壓倒了恐懼,一拍大腿一咬牙,“去!”

反正都作死了,再作一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

客廳。

謝聿白用手背撐著下巴,耷拉著眼皮,另隻手放在桌面上,食指有規律地敲打著桌面,發出沉悶的聲響。

死一般的沉寂蔓延整個客廳。

梁藝橙忽然就後悔了。

她就不該好奇,就不該坐在這裡。

正在她思緒漂游之際,客廳恢復寂靜,緊接著是“噠噠”的聲響。

謝聿白撩起眼皮,一眼就注意到岑溪手裡拿的那封信,狹長的眼眸中聚集出星星點點,呼吸略微紊亂,掌心變得潮溼。

岑溪將信遞給他。

信封很簡單,封面沒有署名,但幾人清晰地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