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
這是來自上天的幕布,將整個世界樓上,身處其中的人,只能朦朦朧朧的望向遠方,一切都變得模糊荒誕。
雨聲,在耳邊嘩嘩作響。
身體能感受得到雨滴的重量。
傾盆般的大雨。
6年以前,卡剛就站在這樣的大雨裡面與她相識。
那道只穿一抹白衣的倩影消失在山坡的盡頭,被雨幕層層重疊,包裹起來,模糊到再也看不見。
卡剛在雨中佇立許久,恍然從那雙藍色的眼睛中清醒過來,甩了甩頭,魂不守舍地前往赴宴的路上。
宴會自然盛大。
門前門後根本就是兩個世界。一踏入門中,世界便轉瞬間由天幕遮蔽的劇場轉換為了明快溫暖的宮殿。
美麗侍女們用纖細而靈巧的手託著盤子,寬大的羅裙飄舞起來,像一朵朵雲,輕飄飄地穿梭在賓客之間。
人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已經有幾個男賓客顯出醉態來,憨態可掬地大聲討論起國家與民生的大事,勾肩搭背,好不快活。
又是在大廳的正中間,那個紅色頭髮的市長女兒,一眼就可以認出來。
“我身上被淋溼了許多,一走進宴會便讓幾個公爵夫人紛紛側目,這些目光讓我感到些許心虛,我顫顫巍巍的走到她面前,用一個無比笨拙的方式向她問了好。”
“她全然不在意,露出善解人意的微笑,擺了擺手,我便被幾個侍女接了過去,她們將我推到一處更衣室中,裡面已經備好了乾爽而舒適的禮服。”
“但當我將那些衣服全都換上了身,走出來時卻看到另一位貴公子,同樣的向她示好、獻殷勤。”
“她所展現出的笑容與方才對我展示的一般無二。”
“我幡然醒悟,她這樣的姑娘一定不會少去參加這些場合,對她來說對著怎樣的人,怎樣的追求者,應當有怎樣的微笑、說怎樣的話、做什麼樣的準備……應當都是提前就明白了的…………”
“神諭中說,她將會成為我的妻子。”
“但不一定是真的愛我。”
這個想法出現在腦海中時,我霎時便打了一個冷戰。
忽然的,我又感到悲哀,感到惱怒與悔恨,但我同時也發現,自已好像並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
於是,我便愈加的悲哀、惱怒……
或許我與她結成夫婦,不過是商業上必要的犧牲,或許是那些全無心肝的人們做出的順水人情…………
這,就是我的命中註定,也是她的。
這,就是我的命中註定……也是她的?
這他媽怎麼可能是命中註定的事情?!
我感到喘不過氣來。
直到宴會結束,我都沒有再和她說一句話。
我提前離席了,將禮品放在了她給我預備的那一間更衣室中。
我張開雙臂衝入大雨之中,對著這上天拉開的幕布大聲吼叫,狂奔不止。
雨水打進我的嘴裡,打進我的眼睛裡,我感到頭髮被全部淋溼,我感到身上的衣物被緊緊的貼在我的身上。
隨著奔跑,寒風迎面吹來讓我不禁的發抖,但我即使發抖著,也仍舊沒有停下腳步。
我才不知道我幹嘛要跑。
但我就是覺得我必須跑,要不然,一停下,可能就再也跑不起來了。
我又想起了我父母的事,想起我奶奶的事,又想起那個詭異的荒誕離奇的夢……
我想到了那本該死的書,那些該死的神諭……
我對著天大罵一聲,然後兩眼一黑,倒了過去。
我的身體原本是很健康且健壯的,但在廢寢忘食的翻譯工作中,我的體質已經日漸衰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