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底下,朝桐左手微握拳狀,四指指背支撐在左側腦袋上,午時小憩時辰有些長,今夜的戌時不如往夜般疲倦。眼前的燭火燒得有些旺,把她的眉毛眼睛鼻子條條輪廓照得清清楚楚,她的雙眸與常人無異,唯獨笑起來才顯露出特別之處。她的下頜兩側的線條很美,人人的下頜線都是由曲、直線組成,但她的下頜線卻異常迷人,羅懷瑜從浴堂出來看見的便是她的右側。完美的下頜線使他的視線停留在她側臉上的時間有一盞茶之久。
她思考的問題似乎很難,糾結的側臉,使得她的下頜線一上一下頻頻動作,輕輕咬住又放開的下唇足見她的問題的困難程度,但她也很專注,他離她不過一丈遠,她卻對他的出現卻毫無知覺。
他移步到桌旁,擇了個與她對面的位置坐下,這下他的視線涵蓋了她的全部。她停止嘴上的動作,視線也從燭火尖轉移到他臉上,現出一絲詫異,隨後站起來道:“早些睡吧。”欲轉身,向床那方。
“那個...”羅懷瑜及時喚住她欲將離開的身軀。
“有事嗎?”她正回身,即使早上被婆母訓了一頓,如今還是沒學乖與他談話時要先叫他的稱謂,不是她不夠禮貌,而是她不知要喚哪個詞合適。
“你我之間總得有個稱呼,這樣說起話來也方便,你道是不是?”他大她許多年,自己先讓步,照顧一下她的情緒是應該的,他給自己的理由。
她抿著嘴眨了眨眼略想一下,點點頭,露出笑,頭一頓乾脆道:“二爺叫我朝桐便可。”
他欲想喚她做朝兒,讓她喚他懷瑜,卻被她一句堵死,準備好說出的話在腦中盤旋幾個來回又消失在她的話音下,他尷尬的露出笑,算是預設了。又見她一人抱著被子如同昨夜,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也就放棄了自己日頭想為她解疑的想法,隨她去。
他見過她幾次,心裡上與她有些相熟,可昨夜她才是第一次見過他的真面目,如果她忘記了馬車上那一瞥來算的話。他對她的做法一點也不覺得奇怪,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做好防護,那是一個正常人的本能反應,何況他們還是男女有別。
三朝回門
接親那日羅懷瑜沒有親自去鳳家,一是身體原因,不宜長途跋涉;二是心理原因,還在抗拒這門親事。如今兩家聯姻已成定局,三朝回門勢必要陪她回鳳家一趟,他也就是能在這些事上彌補她一二,為了讓自己的內心減少些負罪感。
鮮衣怒馬少年時,不負韶華行且知。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為了避免顛簸的路程帶給身體的不適,如今只能安分的待在馬車內,和一個他不愛的人相對而坐。
路程太遙遠,對立而坐卻不交談使車裡的氣氛愈加沉重,倒是車外時不時跑進兩句唐翎唐一的吵鬧聲,唐氏兄弟在一起就是熱鬧,朝桐聽到他們的聲音,聽到好笑的地方也微微笑起來。羅懷瑜倒嫌棄他們那張聒噪的嘴巴,想著帶他們出來是他的失策。
朝桐盯著他身上厚重的服飾,心想早春已褪,他卻還著比常人多一層衣服,該是寒症。若三朝回門不列入婚嫁大事,她也不想麻煩他跑這一趟,他願意陪她這一回,她是感激他的,至少沒理由怨他,所以她想找個話題打破這層令人不舒服的氣氛,從他身上入口該是個好理由。
“二爺很怕冷?”
“自小落下的毛病。”
“落水抑或是孃胎帶來?”
他有些詫異,隨即點頭,臉上微微顯出一絲笑容道:“你猜?”他知她有心打破僵硬的氣氛,他也是有心讓她多聊兩句,消磨這漫長的路程。
“落水造成的畏寒極少見,孃胎帶來的機率大一些。”
“如何見得?”
羅懷瑜隨口一問,她卻百分百在認真分析。
“畏寒多數是自身原因引起,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