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們也該回去睡覺。”
“爹爹爹爹再玩一會,再玩一會。”兩孩子一人抱一手撒嬌。
“羅芙。”聽到爹爹叫姐姐的名字,兩孩子心知爹爹有了怒火,扁嘴退下。
“阿彩,送他們過去。”
阿彩聽到二爺吩咐,應了一聲,對兩孩子道:“小姐公子我們走吧。”
朝桐也停下手中只有半成品的那個字,對阿寶說:“你們兩個一起去,天黑有個照應。”
阿寶笑得像朵花,連連道是,給他們騰地是她最喜歡的事。
兩個孩子雖不情願但也給爹爹母親正正經經行過禮,才退下。
“二爺先去洗漱,早些安寢。”朝桐說完繼續划動手中的筆,剛才的停頓似乎影響不到她,無縫連線完成後半個字。
他嘴上答應,兩腿卻移步至她身側,背手注視著她手中的筆,橫豎撇捺彎勾,在她那隻巧手下,一列列字工整有力。字如其人,開筆鋒利,橫豎耿直,撇中帶尖,捺中略收,曲中帶勁。很養眼。
朝桐聞著他身上淡淡的藥香味,又想起船上小哥的話,朝不保夕的軀體,從童生到貢生皆第一,不免想到要問他一問。
“二爺,我的字可入你眼?”她歪著頭看他,滿臉洋溢著崇拜,崇拜他聰明的腦袋,崇拜他學識淵博。
“甚好。”他回她一笑。
“以二爺的才識,朝桐與您的字相比可謂雲泥之別。”一個從童生到進士皆是第一的人,字一定也是出類拔萃,她如是想。
“才識?”他的才識從他無緣殿試那刻已被永久封存,再揭開已不知為何物。
“二爺從童生到貢生,次次獨佔鰲頭,才識非一般人所能及。”她誠不知他真實想法,坦白的不過是自己的理所當然。
“那都是過去的事,莫再提。”莫名火在他心尖迸發,她只是無意間想起小哥的話,順口而出,沒想到會撞到他的逆鱗,可見無緣殿試在他心裡不單是遺憾,還像一塊恥辱的烙印在他身上永不磨滅。現如今還波及旁人,不讓任何人事物沾一絲有關落榜的事,即使是對他的讚美也不允許。
“對不起。”朝桐收回目光,往硯臺裡順順散開的筆尖,繼續手中的字,不再看他。“沒關係”三字卡在他喉嚨自始至終都說不出口。一個生悶氣一個有怒氣,誰也不肯相讓。房裡再度安靜下來。他繞到側邊去洗漱,她則專注手中的筆,回來時她還是那個姿勢,只是少了一句問候。也許是自己的反應過激,在她給自己豎起一道防牆之時,也給他順便也關上了門。
他坐在床沿邊,目睹著她孤單的背影,是自己太過分?他懊惱。她是無心的,可自己卻真的動了氣。那一瞬,他欲想抬手過去撫摸她及腰的長髮,那一頭烏黑靚麗的長髮,可一想到傾眉,動作僅止在半空,從心裡過一遍便當做是真做過了。
一過就是兩日,她對他除了必要的問候必要的接觸,一切多餘的事宜皆略過。每次他見到她欲想主動與她搭話,見她疏離淡漠之樣,又放不下高傲的頭顱。今夜,他獨自坐在書房裡,清算白日的賬本。經商是他偶然與友人搭訕上的,無緣殿試之後,他苦悶了兩年,意志消沉。
一日,友人邀他出去遊玩,因其繼承父業,時而出外走動,這次順道邀上他,也算是有心給他解悶。這一去不要緊,他不單見識到新鮮的風土人情,還對經商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友人見他如此有興趣,建議他一起合夥又開拓了新的經商路徑。鳳城便是其中一個常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