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夜色有些蕭條,月光隱晦,兩道人影穿梭在瑜含院的圍廊上,前面那人步伐急而穩,後面那人提著燈籠緊隨前面那人的步伐,不敢落下半分,許是走得急,燈籠裡的燭火幾次險些被風吹滅,都被他及時護住,順利到達右廂房。

廂房裡的燈還亮著,一奴婢守在門口,見到來人,行了禮,喚了一聲“二爺”,反身推開房門,一系列的動作嫻熟流利,如同在心裡早已練習千萬遍。這奴婢是秦傾遙的侍女,秦傾遙千叮萬囑二爺一到,不可怠慢,羅懷瑜才能“長驅直入”,抬檻入屋,唐一止步提著燈籠在外等候。

房內的人見了羅懷瑜,紛紛行禮,唯有一人直步到他面前,臉色焦慮中帶有些許喜悅,兩道柳眉輕微上揚彷彿在笑,紅唇輕啟,目含羞澀道:“姐夫,你來了。”

羅懷瑜對她點頭,應了聲,便越過秦傾遙大步走至床前,看見床上的小孩眉頭緊蹙,雙目緊閉,兩手握成拳頭,雖是沉睡模樣,明眼人也看得出他睡得並不安穩。他在床沿邊的圓凳處坐下,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額頭,沒發熱,又摸了摸他的臉頰,消瘦了些,平日鼓起的臉如今平了下去。

羅禎的肚子鬧了兩日,此時他才得空過來看望。秦傾遙兩手交疊,立在一旁,見他不說話,僅盯著羅禎,便安慰道:“姐夫莫擔心,大夫說過兩日便好,這個時節小孩容易鬧肚子,是常事,今日鬧得比昨日甚,明日大夫再來診治,您且放寬心,有我在呢。”眼裡嘴裡都能表達出她能做一個慈母。

他偏了偏頭,對她說:“二妹,辛苦了。”視線又回到羅禎身上。

她希望他能再說一些對她感謝或讚揚的話,比如說二妹,你真好,有你在,我就放心之類的話。可他沒有,他說了這句,就斷了下文,就像一臺好戲剛熱身,高潮還沒到,就謝了幕,讓觀眾白白費了一場心思,又費了許久時間。她臉上的笑尬在半空,上不去也下不來,又像個等了許久糖吃的孩童,心心念唸的糖來了,卻吃不進嘴,唯有一副空盼頭,雙層失落。

他坐了一會,見他不曾哭鬧,起身離開。房裡有人需要休息,她只得緊跟出門,在轉角處追上了他,他問:“二妹還有何事?”她看了唐一一眼,躊躇著不肯開口,唐一會意,道:“二爺,我在前面的亭子處等您。”羅懷瑜嗯了一聲,燈籠的火漸行漸遠。

“姐夫,你真的要娶鳳朝桐?”秦傾遙直入正題,她等這個機會已經等了十來日,再過幾日,羅懷瑜鳳朝桐的大婚之日即將來臨,唯有今夜她有機會向他求證,她不想也不能再耽擱,她承認她不是個心急的人,可這件事總該有個了斷,她等得夠久了。

“日子已定,沒有後路。”羅懷瑜避開正面回答。

“姐夫,若你不想,可以退親。你不是說不想讓她嫁給你?”秦傾遙心急道。

“你如何知曉?”他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他不想讓鳳朝桐嫁進羅家。

秦傾遙一時心急說漏嘴,被他責問,腦袋嗡的一聲才想起是自己私自拆了那信,趕緊回嘴道:“聽唐翎說的。”才圓了謊。

“唐翎是許久沒有捱過板子了。”羅懷瑜輕飄飄的一句,惹得某人在見不著人的地方打了阿嚏。

“姐夫,你不喜歡鳳朝桐,為何要接受她,難道是你上次救了她對她有了......”秦傾遙大膽猜測。

“二妹不可胡說,我不過是順道把她送回鳳家。”羅懷瑜及時截住她的話。

“你可以退親,就像大公子。”秦傾遙毫無顧慮說出這話,如同吹起一根鴻毛。

他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而且乾脆利落,一個女子兩次被同一個家族退了親,要承受多大的壓力才能過活,二妹說出這話,譬如喝口水那樣簡單,他無法相信,盯著她就像盯著一個陌生人,漠然生冷。

她被他盯得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