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四月初一,陽曆五月一日。

是個天朗氣清的好日子,溫度適宜,宜插秧。

路家眾人吃過早飯便要出門下地,家裡只留下懷孕的大媳婦在家,她最近要生了,免得到地裡摔倒或者幹活累著了不好。

眾人尚未出門,桌邊正在收拾碗筷的年輕女子忽然捂著腹部一聲痛呼:“平哥!我肚子痛!”

路家眾人忙又往回跑,知道這是怕是要生了。

*

“生了……生了……”

路禾剛有意識,只覺得周圍很吵,眉頭下意識皺起,渾渾噩噩間尚且不知道自已是在哪裡,便被大力拍了屁股。

從小到大她還沒被人打過屁股,一時間又疼又氣,眼眶發酸,一股氣從喉間拔出。

“哇哇哇……”

路禾被哭聲震了一跳,即知道是自已在哭,又免不了震驚。不管是疼還是氣,頓時煙消雲散,心中懨懨。

她都多少年沒哭過了。

渾噩的意識更加混沌,沒幾秒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醒來時,感覺到身體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她不知道自已怎麼了,驚疑不定間,感覺額頭被什麼柔軟的事物輕輕觸碰。

柔軟一觸即離,路禾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張放大的女子的臉,兩人相距不超過十公分。

女子很年輕,大約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長相清秀,臉上還有幾分未長開的稚嫩。

她眉眼間透出的全是溫柔,看過來的目光充滿母性的光輝。

路禾莫名驚悚,心中惴惴,第一反應是遇見了什麼變態。例如那種失了孩子,突發癔症,見到年輕女子就覺得是自已的孩子,做出過激事情。

一想又知道不可能。眼前這姑娘才多大,她可是都三十的人了,怎麼看也不能是她的失去的孩子。是她失去的媽還差不多。

那麼眼下這種情況是怎麼回事?

女子柔聲開口:“小禾兒,是孃親對不住你,沒有奶水,只能委屈你喝米湯了。”

小禾兒?

孃親?

奶水?

這個你是說她嗎?

路禾眼前一黑,不好的預感在心中翻騰,一個念頭冒出又壓下,壓下又冒出。

她大約是穿越小說看多了,那都是虛構出來了,現實世界怎麼可能發那麼離譜的事情?

和那離譜的猜測相比,她更偏向於是遇見變態。

這般想著,便想離女子遠一點。於是暗中使勁想要挪動位置,卻發現神經這東西,壓根就沒給她任何回饋。

——吱呀

聲音從一個方向傳來,像是老舊的木門推開又合上的聲音。

女子瞟了發出聲音的方向一眼,眼中還含著笑意。有腳步聲靠近,想來剛才確實是有人開門進來了。

只是這聲音過於陳舊,她家用了幾十年的門也沒發出過這動靜。

路禾努力向那個方向看去,想知道進來是誰。卻發現視線範圍狹窄,她似乎是躺在什麼東西里面。

腳步聲沒幾步便走近,她也終於能看見來人。

只是……很模糊。

像是用PS使用高斯模糊處理過的圖片,只不過圖片是靜態的,這男子是動態的。

也許換種說法更形象,像是近視了一千度的人摘下眼鏡看人一樣。而這個近視的度數肯定只比一千度高,絕不會低。

隨著來人靠近,女子已經直起身子。原本還算清晰的臉,一點一點模糊。

她只能看清眼前十公分到二十公分距離的東西。與其說是近視,不如說是瞎了。

真·睜眼瞎。

來人在不遠處停下,估摸一下距離,應該也就一尺到半米遠,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