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雖未停歇,卻比之昨日小了些。

馬車緩緩駛出了撫州城,青韻輕輕撩開車窗,只見輕如柳絮的白雪順著風傾斜地飄著,隨後紛紛而落,將未融的雪層又增厚了些許。

青韻伸出手,掀開簾子,眼眸朝外看去,而抬起的掌心卻不知何時落下了一片晶瑩的白,隨後便被手的溫度化開,融成了一小攤水。

她從前只覺著冬天的景緻很美,潔白又純淨,彷彿能將這世間的汙垢都掩蓋住。

可是切身感知到這美景所帶來的嚴寒,她便聯想到城中的百姓,以及無數扛不過寒冬的窮苦之人。

於他們而言,寒冬雪景,又何嘗不是一種切身的磨難,是一把美麗的冰刃,殺人於無形。

伴隨著春日的到來,暖陽升起,冰雪融化,消失殆盡。

春風如舊,一切都好似像從前那般變得美好起來而它殘忍又無情地奪去的生命卻再也回不來。

少女的面容此刻沒有笑意,眸中泛著些清冷。

她拿著手中的湯婆子,神色不明,心中若有所思。

“宿主,小心啊!”

話音剛落,青韻還來不及思考,馬車便驟然間停下。

一瞬之間,一支箭便朝馬車射入,穿越風雪,沒有射中慕容淮,卻直直地射中了那匹馬,留下了一個血淋淋的窟窿。

馬受到驚嚇,忽而長嘶一聲,揚蹄而起,整個馬車都開始變得顛簸起來,搖搖晃晃地,彷彿要脫離一般。

幾乎是在下一刻,一道玄色的身影飛身進入馬車。

慕容淮眉尖緊蹙,此刻全然不顧什麼宗教禮法,地位尊卑。

他伸手環住青韻的腰,不顧一切地帶著她破窗而出。

就在兩人落地之際,馬疾馳而奔,發了瘋似的向前衝去,馬車也在樹木冰雪的衝撞之下變得四分五裂,分崩離析。

要是慕容淮沒有帶著她離開馬車,後果可想而知。

只見另一邊,莫約四五個結群的人站在一處,其中為首的那人手持弓箭,面露兇色。

很顯然,方才那一箭是他射的,想要置兩人於死地的也是他。

其餘的人持著尖刀,飛快地朝青韻和慕容淮衝了過來。

他們的眼神渾濁,在望見青韻之時帶著不堪的汙穢,速度也更快了些。

是劫匪。

如今冬日裡尋常百姓的日子都難過,便有些人落草為寇,堵截過往的車隊,殺人越貨,以搶奪錢糧或者是女人。

錢糧是稀缺物和必需品,漂亮的女人更是他們眼中的一塊必爭的肥肉。

像青韻這種即便刻意掩蓋面容卻還是貌美的女子,落在他們眼裡便像是進了餓狼群裡的肥羊,他們看著青韻的眼神,就好像要把她吞之入腹一般。

垂涎又噁心。

最後的那人並沒有行動,他面帶疤痕,看著齊齊衝上去的其他劫匪,將弓箭對準慕容淮,而後露出滿口黃牙,吞吐著字眼。

“小白臉,識相點便把錢糧都交出來,還有你後面那個女人,一併給弟兄們玩玩。爺還能考慮考慮留你一命,怎麼樣?”

慕容淮眼中泛著冷意,看著這群人宛若在看著死人一般。

他驟然間拔起劍,寒光乍現,比之空中飛揚而起的雪還要清冷幾分。

他一隻手將青韻護在身後,把隨身的匕首放在她的掌心,而後踏著霜雪,凌空而去。

青韻手中握著慕容淮遞過來的刀,神色如常,眸中卻閃過一道冷芒。

對於這等得罪了她的人,還是想要她性命之人,青韻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

如今阿淮已經殺上去了,對他武力值極為清楚的青韻絲毫不擔心他打不打得過的問題。

可那邊的劫匪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