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自己醒來以後,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而那個之前說是要來買布的人卻早已經消失不見了。就這樣方文志又強撐著精神決定再等一天,也許到了明日那個想要買布的人還會再過來,等過了明日,再結束自己也不遲。

方文志這樣想著,又重新躺到了床上。自從自己變成這副模樣以後,家裡的人早已經不願意再與他來往,尤其是他的父親,當時更是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是家族的敗類,並且直接將方文志從家裡趕了出去。每日飽受毒癮折磨的方文志只能夠一個人蜷縮在洋布坊裡,當日最熱鬧的洋布是商行,現在卻門可羅雀,差別之大,既讓方文志覺得悲痛,同時又覺得一切不過是自己自作自受。

方文志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他覺得自己回到了母親的懷抱,回到了他尚且只有八九歲的樣子。那個時候他的母親還沒有去世,方文志生得是家中最小的兒子,因此很多時候家中的所有人都十分寵愛他,幾乎可以說是要啥給啥。方文志的家境雖然算不上富裕,但是這種眾星拱月般的生活幫助方文志養成了一副貴族少年的模樣。

那個時候的方葉比方文志小不了幾歲,他二人從剛出生的時候就一直是家長之間永恆的談資,尤其是到了後期,方文志屢屢拿到好成績,方文志自然便成為了方葉母親口中別人家的孩子。雖然那個時候的方葉根本不知道這個方文志到底是個什麼模樣,他只知道這個做什麼事情都比他厲害的小叔父是他最最討厭的人。

大概也就是因為小時候的長期積壓,才導致最後方葉對方文志懷著的那種巨大的恨意。方文志最開始見到方葉的時候只想著他是家族裡的一個侄子,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個他一直想著要去親近的侄子實際上是個親手將他推進深淵的劊子手。

方文志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不要再去想這些東西,他只要等到明日,等到那個過來買布的人來,之後他便可以永久解脫了。他這樣的生活早就受夠了,這世上哪裡有什麼包治百病的靈藥,縱然真的有也是需要你付出慘重代價的。很快,方文志在這樣的思緒中再次昏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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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紹白回到家中之後,心裡依舊不是很放心那個姓方的男人,再者看他的樣子,明顯大限將至,李紹白一想自己實在是不應該離開的。

李紹白立刻決定現在再過去去瞧瞧那個男人,按理說這個人吸食鴉片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他家中居然沒有一個人來照顧他實在是太可憐。但是李紹白又想,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催債的,哪裡可以管得了那麼多,自然是不干他事,與他毫無關係。

李紹白心裡這樣想著,身體卻十分誠實,迅速走到衣架旁,取下才脫下不久的棉衣,迅速套在身上。

“我只是過去看看他死了沒有,畢竟我是過去討債的,絕對不是因為關心他。”

李紹白這般自言自語,但動作上卻是絲毫不曾馬虎,一下樓便極其慌張地攔了一輛黃包車,匆忙趕到方文志的洋布坊。洋布坊依舊還是剛才他見到的樣子,十分明顯的破敗之色,李紹白想也沒想便大踏步走了進去。

李紹白推開門,見床上依舊躺著一個人,李紹白走上前,將手放在方文志的鼻子上方探探他的鼻息。還有熱氣,就代表沒死,李紹白立刻鬆了一口氣。就在這時,一直在床上躺著的方文志突然睜開了眼睛,那雙渾濁無比的眼睛周圍也是乾癟的,甚至可以說是整張臉上乾癟得最厲害的。

那雙眼睛就這樣睜著,倒也有些可怖,可落在李紹白眼裡,卻是一種生的希望。至少此刻這雙眼睛裡還跳躍著火焰,分明是還有慾望的眼睛,這樣一來就讓李紹白放心許多。雖然這個男人與了之間的關係頂多也就是債主與負債人的關係,只要是可以拿回錢,旁人的生死又與他何干?

李紹白卻怎麼也無法下定決心,他很快從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