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紹白將布兜開啟,一堆疊成疊的散發著金屬光澤的銀元呈現馬四喜的眼前,馬四喜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銀元,兩隻眼盯著銀元,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阿白,你這是?”

“八十塊大洋,買車錢。”李紹白伸手將那些銀元推到了馬四喜面前,指了指裡面的錢說。

“買……車?”馬四喜還有些微愣。

“對!”李紹白看了一眼有些愣住的馬四喜,開始對他解釋,“先前我們一起做車伕的時候,說好要一起攢錢,然後買一輛我們自己的黃包車。現在我有錢了,我們去買黃包車!”

李紹白的話像糖塊砸在馬四喜的心頭,不疼,竟是甜甜的,“你說的是真的?”巨大的驚喜讓馬四喜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又想到一件事,忙將布兜推到了李紹白麵前,“這個我不能收,你現在已經不拉車了,我不能要你的錢。”

馬四喜說得認真,一臉堅決。李紹白笑了,他將布兜又推回到馬四喜的面前,並且按住了馬四喜想要再退回來的手,“買黃包車是我們以前共同的願望,現在我有幸得到一筆錢,你不要推脫。”李紹白目光澄澈,看得馬四喜一時忘了繼續反駁,李紹白接著又說,“聽我的,收下,我們待會兒就一起去看車。”

“好。”被說服的馬四喜點點頭。

李紹白見馬四喜答應,又咧開嘴笑,“錢你不用擔心,這個是今天方老闆賞我的。”

聽到方老闆這三個字,馬四喜臉上閃過一絲驚喜,“阿白,你剛剛說方老闆,你現在跟著方老闆做事了嗎?”馬四喜這樣問顯然是因為他知道李紹白之前雖然去的是方耀庭的碼頭,但與方耀庭的聯絡並不大,但是現在說方耀庭給的錢,那聯絡就不小了。

“我今天幫了方老闆一個忙,所以他就給了我一筆錢。”李紹白絲毫沒有隱瞞,向馬四喜解釋清楚。

馬四喜卻顯然又想到了別的東西,“阿白啊,方老闆是什麼人,他現在這樣看重你,你可要跟他好好幹,給我們山東爺們爭口氣。”說著馬四喜又不好意思地咧嘴笑,“指望我可能就指望不上了。”

李紹白一掌拍上馬四喜的肩膀,“你這是謙虛,我瞧著你就挺好。”李紹白這話倒不是故意去誇馬四喜,而是馬四喜其人雖然看著有些憨厚,但是其實人挺機靈,人常說大智若愚就是馬四喜這種型別的,只是馬四喜剛來上海還沒混熟。自小與馬四喜一同長大的李紹白可是非常清楚。

馬四喜還想說點什麼,突然就被李紹白拉了起來,“走,我們現在就去買車!”馬四喜點點頭,兩人都是一臉喜意。

說走就走的兩人很快走出窩棚區,李紹白指著窩棚區對馬四喜說,“喜子你看,我們原先住的是這樣的破房子,但是我相信有一天,”李紹白身子一轉,手便指上了窩棚區對面的高樓,“我們會住上這樣的房子。”

這於馬四喜是從來沒有想過的,因為他原本出自小鄉村,第一次來到大城市,不求能夠發大財,只想多賺些錢回家夠娶媳婦兒。現在李紹白對馬四喜說了這樣的想法,馬四喜就不得在心裡多想了一圈兒。儘管可能性微茫,馬四喜還是忍不住在心裡構想了那個時候的場景,那種感覺實在太棒。

“走啦!”李紹白轉過身便看到一臉沉醉的馬四喜,忙出聲吆喝了一下。

“好,好。”李紹白的一聲吆喝將馬四喜從美好的白日夢裡拉了出來,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跟著李紹白繼續往前走。

兩人走了一會兒便到了惠達車行,晌午時分,車行靜悄無人,李紹白大聲地喊,“有人要買黃包車,有人在嗎?”

一嗓子喊下去,內屋便有了動靜,一隻枯瘦滿是皺紋的手掀開了內屋通向外面的門簾,接著一個戴著圓圓的黑眼鏡,穿著灰褐色長袍的老先生走了出來,他下巴上有一撮山羊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