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淮城再繁華,也並不適合他。

此時公寓那邊,男人站在陽臺上點燃了一根菸,猩紅的菸絲緩慢燃燒著,身後的客廳明亮溫暖,一門之隔的陽臺卻涼得幾乎有了些瑟縮的冷意。

他吐了一口煙,煙霧上升,朦朦朧朧遮住了他的眼眸,讓人看不清裡面的情緒。

屋內精緻昂貴的法餐已經被連桌帶盤全部撤走,不知道丟到哪裡餵了飢餓的野狗,戎縝不曾動過那桌菜,只是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隱在暗處的臉上表情陰沉難測。

十分鐘前他看過幾張傳來的照片。

照片上的三個人正在吃火鍋,青年袖子規整的挽起,露出纖細潔白的胳膊,他臉上漾著溫柔的笑意,對面有一個男人在給他夾菜。

這和戎縝下午見到的人是截然相反的兩個樣子,照片一張張划過去,每一張上面的青年都愜意又放鬆,有的他在慢慢吃菜,嘴裡剛餵了一顆牛肉丸子,腮幫鼓起來像一隻屯糧的倉鼠,有的他在和對面的男人說笑,眼睛彎起,笑得乖巧又漂亮,還有的是小孩在細心給他剝蝦,給他遞水,亦或者是身份顛倒的拉著他給他擦手。

只有三個人,但青年依然是眾星捧月的那個存在。

戎縝想到了很多事情,思緒似乎有些混亂,但在某一個點上他又詭異的清晰。

他垂著眸,慢慢把菸頭摁在了左手虎口的地方,與高溫接觸的瞬間那一塊便皮開肉綻,他眉毛都沒皺一下,動作冷漠又隨意,彷彿做過千萬遍。

菸頭逐漸熄滅,他腦內有一句話在迴響。

“實話就是……離開您的這五年,是我最快樂的五年。”

猛烈的痛意襲上太陽穴,他撐著陽臺的牆壁呼吸顫唞,他的頭痛症在剛找到江寄厘時短暫的消失了一段時間,又在之後無數次愈加劇烈的發作。一次比一次痛苦,他幾乎快要失去理智。

而同時他也逐漸清楚,從來都不是頭痛在折磨他,而是江寄厘在折磨他,是那些日日夜夜數不清的悔恨在折磨他,也是他一次次要求青年再像曾經那樣愛他的貪心在折磨他。

戎縝額上有冷汗滑落,而後猛地拉開陽臺門,他徑直走進那間臥室,從衣櫃裡翻出無數青年穿過的裡衣外衣,整個人埋進去,直到嗅到了青年柔軟的清香,他才慢慢緩過來。

正窩在床上一個角落睡覺的布偶貓驚惶的跳到地上,擺錘一樣的大尾巴立了起來,看著突然闖進來的男人滿臉都是戒備,發出了幾聲威脅般的低吼。

戎縝並不理它,而是慢慢躺上了江寄厘的床,他將那床柔軟的被子抱進懷裡,就像是青年乖順的倚過來一樣,他呢喃著叫了聲:“厘厘。”然而空曠的室內只有他一個人的聲音,他說:“你把我殺了吧。”

此後就是長久的死寂,他似乎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發出響聲,剛才還睡著的人瞬間就睜開了眼,接起的那一刻他眸內卻無比清明,讓人懷疑他只是在閉目養神。

之前那些消沉的情緒散了個七七八八,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人。

戎縝起身下床,走到了窗邊,電話內是程嚴在彙報事情。

程嚴:“先生,戎總又向您申請回國祭祖,說是廖楹老夫人的忌日馬上要到了,他想回來看看。”

廖楹就是戎老先生的原配夫人,當年和自己的兒子外出意外發生車禍,不幸當場身亡,而在她去世前兩年戎老先生就已經把現在的戎老太太領進了戎家,還帶了個比廖楹老夫人自己的大少爺更大的私生子,也就是程嚴嘴裡的“戎總”,戎縝的大哥戎樺。

戎樺在廖楹夫人手下養了兩年,據說是真養出點感情,不過剛被戎縝丟到國外那幾年,他也是確確實實嚇破了膽子,半點浪花都不敢翻,所以沒什麼動靜,直到近兩年,他突然開始申請回國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