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旦他們這些頂著呂氏之名活下來的墨氏族眾身死,則三十年後,這份遺詔並長大了的靖王幼子,會同時面世.”
空地中靜默了下來,山風嗚咽著,拂過這寂靜的一小方天地,好似陣陣悲鳴。
莫不離緩緩張開了眼睛。
那一刻,他的神情是木然的,眼神空洞,身體僵直,若行屍走肉。
“原來……如此……”他張開了口,自言自語般的呢喃語聲,自顫抖的雙唇往外溢位,就如同那不是出自他意志的言語,而是另一個人透過他的嘴在說著話:“三十年後……先帝……活不到那個年頭……他膝下的兒子……再無一人成器……遺詔面世……幼子……繼位……天下……歸心……”他斷斷續續地止住了話聲,像是再也難以為繼,重又開始喘息起來,張著嘴撥出大口的白氣,卻是吐不出一個字。
秦素遙遙地看著他,淡聲道:“皇叔所言極是。
便是這三十年之期,讓先帝不得不連退數步。
而其實他卻不知,墨少津早就把郭士張帶在了身邊.”
她的語聲極為清晰,彷彿要讓莫不離聽清每一個字,一字一頓地道:“呂時行有一庶弟,名呂時敏。
他,便是郭士張.”
莫不離顫抖的雙唇,略略向外擴張了一下。
那應該是一個笑。
然而這個笑卻比哭還要可哀。
秦素冷眼看著他,不由想起了那種笑臉的儺儀面具,分明是笑著的,可他的眼睛,卻是徹骨蒼涼。
“父王……瞞得我……好苦……”莫不離再度開了口,語聲未了,一張口,“噗”地一聲,噴出了一口血。
“主公!”
阿烈大驚,急步上前要扶他,卻被他抬手格開。
他仰起頭,看著那連天飛雪、看向那皚皚遠峰,驀地大笑了起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可笑……哈哈哈……可笑……可笑……”血絲順著他的嘴角滴滴滑落,前襟上很快就溼了一片,雪片撲過來,又旋過去,似是被他的笑聲牽引著、飛舞著。
“墨氏,是超然於三國之外的.”
桓子澄的語聲兀自冰冷,穿透了莫不離幾近瘋狂的大笑:“他們從不肯依附於任何一方勢力,然反過來講,他們卻也可能為任何一方勢力所用。
便如此事,他們既願輔助靖王建成秘徑,甚至為其匿下一個兒子,同時也願意幫著先帝掘斷龍脈、毀去遺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