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連山的潛意識裡,5連是一直在準備打偽蒙軍騎兵的——按照副營長吳子健這幾天灌輸給他們的思路,這一仗非打不可,只是選擇怎樣的戰術和時機而已。夏連山很清楚,副營長這是在和教導員對著幹!但一想到自己的姐姐一家在豐店至今生死未卜,對於打豐店的鬼子和偽軍,夏連山就從心底裡擁護。

所以,當夏連山看清了這夥來犯的騎兵、恰是自己在豐店看到過的偽蒙軍騎兵時,“打”這個字眼在他的腦海裡就形成了,儘管這有悖教導員和營長的囑咐,但也算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只是,5連副連長沒有料到,包括晉軍參謀肖俊平在內都沒能瞧得起的這支偽蒙軍,竟然不是傳說中的那麼草包——剛才,他們在遭到了突然打擊之後,不僅沒有倉皇逃走,反而穩住了陣腳,並很快發起了反擊。

此刻,整個河口村內5連共有接近兩個排的兵力七十餘人,除了擺在村頭的那挺捷克式輕機槍之外,其餘全是中正式步槍以及小馬槍(即日本三八式騎槍,是新近調換給騎兵排的),從兵力到火力本來都相當強勢。怎奈偽蒙軍的反擊非常陰險,他們避開了村頭而轉為衝擊狹長形村落的中-央,加之是騎兵奔襲,速度極快。當守在村頭指揮的夏連山發覺不妙時,蒙古馬群掀起的煙塵,已經從中部迫近了村落。

值得慶幸的是,冰封的青龍河在最後時刻,意外拯救了八路軍的防線!

青龍河從關門山裡發源而出,出得青龍口向前奔騰一里有餘,就突然來了個九十度大轉彎,改向南方流淌,其走勢與南北走向的關門山平行。而河口村,則夾在關門山西麓與青龍河之間。這條在豐水期也不過一米多深的青龍河,河面卻足足不下百米寬;眼下正值數九隆冬,河面凍得硬邦邦的,還覆蓋了一層殘雪——因此,偽蒙軍的蒙古馬一踏上來,鐵鑄的馬掌就難以抑制地在冰面打滑,衝在最前的十幾匹馬剎那間滑倒了六七匹,而後面的馬又收不住腳步,紛紛踩踏絆倒,頓時,青龍河上人仰馬翻,亂作一團。

5連就此贏得了寶貴的喘息時機,夏連山在村頭佈置的那個騎兵排,拼命跑到了村子的中段,與另一個排搭起了防線,朝著已經不足三十米遠的偽蒙軍猛烈射擊——騎兵前鋒受阻,衝擊的勢頭大為減弱。

兩裡開外的杜東強,一直用望遠鏡關注著戰局。戰馬遭遇了殘雪遮掩的冰河是他始料不及的,但偽蒙軍騎兵團長扼腕大叫的同時,也發現了八路軍被迫從村頭向村子中段調動的動作,他心底越發吃準了——村子裡的八路數量不多,防禦顧此失彼!他一面傳令衝上去的那個連頂住了不許後退,一面又派出五十餘騎,快速向村頭衝擊。

晉軍參謀肖俊平的屋子,就在河口村的中段,他與吳子健住在一起。當戰鬥警報下達的時候,肖俊平拄著柺杖,掙扎著一個人走到了院子裡。但是據悉來襲的敵人出現在村頭的正前方,肖俊平這裡是看不到的;他目送著5連的戰士們急匆匆地跑向村頭防禦,沒有誰理會他這個晉軍參謀。

直到戰鬥打響,並且遭到突然打擊的偽蒙軍騎兵朝著同蒲路的方向後退,他們才逐漸進入了肖俊平的視野。他所住的這個院落,並不鄰近青龍河,但靠在院牆上,依然能對河岸對面一覽無餘。肖俊平有自己從獨12旅旅部帶來的望遠鏡,當時他看到大約兩百多騎偽蒙軍亂哄哄地撤到了安全地帶,望遠鏡裡可以清晰地看見他們全副武裝下不倫不類的長袍。

晉軍參謀也沒有料到,被打退了的偽蒙軍如此之快就展開了對河口村的反攻,且反攻的這一刀插得可謂又準又狠,其戰術之精,殊不遜於忻口會戰時的幾個關東軍獨立混成旅團。在偽蒙軍騎兵的馬蹄聲裡,肖俊平竭力大喊著向中-央移防,當時在他院落附近僅有十幾個5連的戰士。眼看著敵軍的騎兵越來越近,情急之下的肖俊平竟然從腰間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