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二式步兵炮炮口的仰角調節餘地極大,仰到最高時,和迫擊炮也沒有什麼分別。當然,日軍在使用這種榴彈炮時,更多還是用於平射。此刻,奈良大隊炮小隊的這兩門九二步兵炮,就朝著河口村,開始了交替式的連續平射。
日軍炮兵雖然看不清前方景物,但一聲一聲傳出來的爆炸悶響,則喻示著炮彈正在擊中不同的目標。日本人的這種矮身短管炮,雖然口徑只有七十毫米,其高爆彈的威力卻足可以與七十五毫米口徑的山炮相媲美,尤其對普通建築物的打擊效果,堪稱驚人。
河口村眼下遭到的,正是這樣的打擊。
第一輪炮彈打上來的時候,吳子健還沒有離開村頭的馬克沁重機槍工事,結果一發炮彈擊中了這個民宅高高的地基;一瞬間,感覺整座民宅都劇烈地震顫了一下,若非地基是用極其堅硬的山石打磨成條壘起的,只怕這一炮就會把整座民宅震塌。
緊接著,整個村頭的七八處宅院,都陸續遭到了炮彈的轟擊。這也正是日軍聯隊長大冢康介的狡詐精明所在:在黑夜看不清前方目標群的情況下,平射的命中率,會大大高於迫擊炮的吊射。
八路軍5連一直隱蔽在村頭各個宅院內的差不多一個排的戰士,最開始被這突如其來的炮火打得有些發懵,但他們很快就穩住了陣腳,原地或就近蜷縮在堅實的遮蔽物後面,等待炮火打擊的結束。大多數戰士也都很清楚,這樣的炮火急襲一結束,敵軍的步兵很快就會摸上來。
吳子健索性就守在了馬克沁重機槍的旁邊,目不轉睛地盯著青龍河的大約方位——無論來敵是騎兵還是步兵,必然要從冰封雪掩的青龍河上踏過。那也是這挺重機槍槍口正對著的最佳射界。
河口村不大,除了正北方向的村頭,吳子健已經將8連的兩個排安置進了村西和村南沿線防禦,5連的另一個排則作為機動兵力在村內調遣,隨時投放到最需要的位置。
鬼子的炮擊終於停止了。有細心的戰士大致數了一下,這一陣至少打來了二十發炮彈,但眼下無法統計這些炮彈造成的傷害。夜空重新陷入了沉寂。
吳子健心中暗罵:若不是教導員膽小怕事,將5連繳獲來的日軍迫擊炮和擲彈筒強行留在了西坪,那麼此刻,趙野郊的炮兵班就可以像上次轟擊偽蒙軍騎兵那樣,給對面的敵軍炮兵陣地,也來個針鋒相對的炮戰。
漫長的等待。
敵軍沒有像5連指戰員估計的那樣,在炮擊停止後很快就蜂擁而至,夜色中的河口村,除了呼嘯的西北風,再無其他動靜。受到打擊和驚嚇的村民們,則在屋內膽戰心驚地祈禱著。
與此同時,與河口村村頭相距不足一里的關門山山口青龍口,也在緊張地備戰。
肖俊平一瘸一拐地到來之後,就立即向5連長李天林傳達了吳子健副營長關於嚴禁出擊的命令,他原本擔心先於一步來到山口的5連副連長、會鼓動李天林去救援擔任阻擊的那個排。不過,平日勇猛有加的李天林,這時倒是清醒地意識到了山下軍情的嚴重性,並且剛才副營長下令邊打邊撤的時候,已經專門派人找到他,要他帶著三個排撤往山口死守,如無後續命令,一切都待天明後再定。
“肖隊長,你們從村子那邊過來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
李天林向肖俊平問道。此刻,他們是在山口緩坡一個偽裝了的工事裡面,這工事原本是三塊巨石疊加在一起形成的天然空間,被八路軍深挖、拓展、堆砌,最終改造成了重機槍工事,極其隱蔽。但在這個月黑風高的深夜,從高處的工事瞭望口向平緩的山口下面看,同樣是漆黑一片、難見一物。
“聽不到什麼動靜,敵軍應該還沒有靠過來。”肖俊平答到,眼睛就透過瞭望口,費勁地向外面張望。
這座重機槍工事與山口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