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海哪裡再敢多說半個字。
神色惶惶的跪下磕頭,“微臣不敢。”
許貴妃斜睨他一眼,唇邊的笑意越發的深。
她道:“都被在這兒打擾陛下靜養了。”
給元紀使了個眼色,元紀便垂首,小心翼翼地扶著嘉正皇帝躺下。
沈昭起身,氣勢已然大變,“父皇已傳位給本王,日後諸位大人的摺子皆可暫送至昭王府,登基一事著欽天監選上一個吉日再行定奪。”
有嘉正皇帝親口所言在此,瀾王一派縱使心中不服,卻也未曾當眾頂撞。
眾臣跪地,對著沈昭一拜,“全憑昭王吩咐。”
片刻後,鎮南王同一眾臣子一齊離開養心殿。
引路的太監在前,他是許貴妃的人,恭敬的對眾大臣道:“貴妃娘娘說婚宴也差不多結束了,諸位大人可以離宮了。”
他話聲稍頓,又道:“各位大人先行出宮門等候,貴妃娘娘會派人送各府女眷出宮。”
鎮南王心絃稍松,與人群中的裴臨寂對視一眼,二人不著痕跡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這看似平靜的一夜,實則已經波濤洶湧了。
亥時初,今夜入宮赴宴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都相繼出宮,皇宮內喧鬧頓止,只剩下滿目紅綢,與未散盡的喜氣。
銀色的月華透過窗戶撒進來,將養心殿內的青煙照的越發分明,燈火搖曳中,穿著華麗宮裝的女子親手端著一碗水,慢條斯理的澆在博山爐上。
一陣“滋滋”聲後,博山爐內青煙淡了。
康敏才躬身垂首接過許貴妃手中的碗,又命宮人將博山爐抬出去,方才輕聲道:“貴妃娘娘,您今兒個也累了一日了,可要歇下?”
許貴妃抬眸,遙遙望了眼龍榻毫無生氣的嘉正皇帝,唇角揚起一抹涼薄的笑意。
“先回未央殿罷。”
且說沈昭事畢後並未急著回宮與新婚妻子行洞房之禮,反而一直在未央宮等候。
許貴妃回到未央宮,便有宮女來報,昭王一直在殿內等候。
許貴妃聞言眉眼微動,喜意浮上眉梢,“康敏才,你在外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正殿。”
康敏才腳步停下,恭敬應聲。
入了內,只見昏黃的燭火下,沈昭坐在榻上,他面前擺了一副棋局,只一眼瞧去,他所執黑子已完全壓制住了白子,呈現穩贏之勢。
許貴妃氣息漸沉,噙著笑坐到他對面,不疾不徐地道:“這局棋倒是應景。”
沈昭緩緩勾唇,將最後一字落下,黑子大勝。
他伸手拂亂棋局,起身,對著許貴妃深深一揖,“此番全靠母妃費心籌謀,兒臣才能得如此贏面。”
其實這整件事,從嘉正皇帝當夜在媚貴人宮內昏迷開始,喜貴妃便已經開始佈局。
先是以獨攬六宮之權,打發了那些來養心殿探望的妃子,將皇帝控制在她手中。許貴妃料定太后不會過多插手此事,在一開始,嘉正皇帝便已經被下了令其成為“傀儡”的毒。
因著嘉正皇帝身子本就是強弩之末,這藥性便侵入的極為容易。
譬如今夜,嘉正皇帝其實根本沒有醒過來。
只是他中了“傀儡藥”。
為著這一天,許貴妃已經圖謀多日。
這數日裡,她每一夜都會令人讓嘉正皇帝起身說上這一番話。
今夜不管挑頭之人是戚海,亦是其他人,就算是戚海未曾說出——
“自古以來立嫡立長,陛下既要傳位,也該傳位於瀾王才是。
瀾王與昭王皆是品德端正、才賢俱佳之人,按著老祖宗的規矩,該立瀾王。”這一番話。
嘉正皇帝那些訓斥的話依舊會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