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姜姒醒來,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元宵燈會的熱鬧之景早已褪去,姜姒撐著綿軟的身子從床榻上坐起,望見窗外廊下的元宵燈籠已經摘下了。
她愣了愣,隨即開口。
因著兩三日未曾開口說話,聲音沙啞的如同裹了沙礫一般,“蘭枝……”
“主子!”
下一瞬,蘭枝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她喜極而泣邊抹眼淚邊命小丫鬟去通知王妃,忙在架子上取了狐裘,嚴實的披在姜姒身上,邊哭邊笑,“主子,您可算是醒了……屋裡冷,葉神醫說屋裡要多透氣,奴才便將窗戶開啟了。”
蘭枝絮絮叨叨的說著,姜姒安靜的聽著,纖細的五指攏著狐裘,輕聲:“府上的紅燈籠都摘了嗎?”
蘭枝先是一愣,嘴唇顫了顫,“……在主子昏迷第二日便摘了。”
姜姒面色幾近透明,她緩緩眨了下眼,泛涼的指尖落在蘭枝手背上,扯輕扯嘴角,“備些吃的吧,我餓了……”
剛走到門口的容氏聽見這話,忙欣喜道:“快,快,吩咐廚房備些易克化的吃食,快些送過來。”
姜姒目光平靜的落在容氏身上,面上露出一個脆弱的笑容。
“娘,讓您擔心了。”
像是全然忘記了先前發生的事情。
容氏的心狠狠一揪,痛的險些喘不過氣來,不想再去揭破女兒的傷心事,容氏強打起精神,笑著坐在床邊,摸著她的頭髮,“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眾人都默契的絕口不提裴臨寂。
這幾日小廚房一直備著食材,容氏一吩咐下去,廚房的婢女很快就送來了吃食,做的是清淡軟滑的羹,極易克化。
姜姒吃的很慢,許久才將巴掌大翡翠碗中的湯羹用完,見她能好好用膳,容氏心中提起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阿姒……”
“娘。”
母女二人同時開口,容氏忙道:“乖女兒,怎麼了?”
姜姒疲憊的閉了閉眼,“我有些累,想再躺一會兒。”
葉天右囑咐過姜姒若是醒來該多走動走動,可容氏望著女兒憔悴的臉色,實在不忍拒絕。
便道:“你再睡小半個時辰,等日頭出來,娘陪你去後院走一走。”
姜姒乖巧的點頭,閉上眼。
容氏坐了會,便起身去外頭,還囑咐下人不要進來打擾。
殊不知她一走,躺在床榻上的姜姒便睜開了眼,望著頭頂的帳幔,眼神空洞茫然。
裴臨寂真的……死了嗎?
姜姒從未想過,她再次面對死亡,再次看著在意之人在她眼前死去,她竟會變得如此膽怯。
她如今,連問都不敢問一句。
心中卻也明白,已經過去兩三日。
裴臨寂的屍身……怕是早已下葬了。
姜姒側了側身子,眼角的淚順著臉頰滑落到枕頭上,看不清痕跡。
……
鎮南王夫妻二人唯恐女兒一蹶不振,卻不想調養了兩日,姜姒像是徹底恢復過來。
她面色紅潤,完全看不出心中難過。
這分明是好事,可夫妻二人卻高興不起來。
當初姜姒的愛寵珍珠死了,她都會難過許久。如今心上人離開,她卻沒有露出任何傷心難過的情緒,顯然是不正常。
容氏想盡辦法試探套話,姜姒卻總是避開。
這日,周嫻雅和羅柔一起上門,是容氏拜託她們過來開解姜姒。
姜姒彼時正坐在梨花小築的書房內翻看明輝堂近日的賬冊,聽下人來報周嫻雅和羅柔來了,只愣了愣,揮手讓下人帶人進來。
周嫻雅一進門便擰著眉心,盯著正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