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楚量和范仲淹一路小跑慢跑,很快到達了盲眼老頭家中。

隔著還有五六米遠,陳楚量便聽到了老頭蒼老的聲音。

“某個算算,恁個的老母如今守在家中等著恁個,她身上害了病,整日整日睡不著,都在盼著恁個趕緊回去……”

陳楚量和范仲淹躲在老頭家門口的一棵大槐樹後,觀望著院子裡的情況。

興許是因為葉家和歐陽家家丁混戰的緣故,今日兩家都沒派來家丁看守。

院子裡,幾個莊稼人打扮的大漢席地而坐。

能夠在這裡聽老頭地教化,對於這群人來說,已經是難得的放鬆了。

此時這幾個大漢眼珠子眨也不眨,都眼巴巴地盯著老頭。

老頭坐在搖椅上,滿臉都是憂慮和嚴肅。

他用兩根手指比劃出捏起的動作來,彷彿正在測算著什麼。

“恁個那身上帶了病的老婆在家餓得皮包骨頭,恁個的兒子前幾天也在地裡餓昏了過去,恁個不在,這家裡真真是沒有了頂樑柱……”

老頭神神叨叨地說道。

看著老頭這幅架勢,他似乎正在幫著這群大漢測算他們家中的情況。

不同於陳楚量所想,這老頭絲毫沒提有關於讓大漢逃離這些鄉紳家的話。

“這老頭還真真是聰明得很啊!”

范仲淹明白了老頭對著壯漢們說這些話的用意,忍不住輕嘆一聲。

“是也,這些個壯漢被當成勞動力,在這兒勞作許久,自然是日日夜夜都心心念念著回家的事情。老頭此舉,也不過是放大了這些人內心的恐懼和憂慮罷了。”

陳楚量輕輕點頭,欣賞地說道。

單純地教化,這些大漢雖然能聽進去,但逃跑這一事放在他們眼裡也只是天方夜譚,不會讓他們真正地動了念頭。

然而若是提起這些人最關心的事情,壯漢們自然會一直牽掛著。

“恁個家中的十畝地,被水淹了後無人開墾,如今入了秋,已經是快要爛了……”

老頭慢慢悠悠地,對著自己面前的一個大漢說道。

“哎,伯伯,俺們又有什麼辦法能回去呢!”

“是啊,是啊,前些日子俺琢磨著想回家,卻被工頭暴打了一頓……”

“俺們咋個有辦法能溜出去嘛!”

果然,隨著第一個大漢發出哀嘆聲,其他人也開始紛紛附和道。

陳楚量忍不住點頭。

老頭這春風化雨的方法,果然是有用的。

老頭看著大漢們這副模樣,輕聲安慰道。

“恁們也莫要太憂慮了,如今咱們深處水火之中,哪裡又能想跑就跑呢?”

“再說了,這些個鄉紳如今內部起內訌,他們心裡憋著火,恁們若是現在溜出去,若是被抓到了,他們定然會把氣發洩在恁們身上!”

老頭的話故意加重了“內訌”兩個字。

說者無心,聽者有心,陳楚量明顯看到了那些大漢暗地裡交換了個眼神。

“這日頭也不早了,恁們早點回去罷……”

老頭慢慢悠悠地說道。

那群大漢知道要回去做活了,都長嘆一口氣,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嗨呀,聽說等到今日天黑了,又要燒一批人了……”

其中一位大漢抬頭看了一眼太陽,悲聲說道。

陳楚量眼神微微一動。

等到這群大漢走了,陳楚量立馬帶著范仲淹進了老頭的家。

“老人家,今日還多謝恁個,恁個真真是大智慧,小的還有許多要和您學習的……”

陳楚量坐在老頭的對面,感激道。

老頭“哼”了一聲,語氣裡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