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珺聽了這話不由便笑了起來,道:“照五妹妹說來,此事竟還是一件大事,還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了方成。
既是如此,那這事兒倒更要稟明父親方可。
你我年紀終究還小,此等大事萬一行之不當,你我丟臉事小,誤了我平南侯府的名聲反為不美。
且,這白石書院的名額乃是父親三年前便予了我的,那聖人更有云:長者賜不敢辭。
我若現在跑去與父親說不要這個名額了,只恐有違聖人教誨。
彼時父親將此事告知於我時,亦曾諄諄教誨,要我在那白石書院學先賢、效前人,做一個知書識理的女子。
五妹妹這麼知事明理的人,怎麼卻連這個也忘了呢?”
傅珂聽了這話,面上的神情便有些不大自然。
她一時說得多了些,卻不妨被傅珺搬出聖人的道理來,倒叫她不好回話。
且傅珺這番話聽著柔和,暗裡卻是一步未讓,亦令傅珂有些吃驚,深覺這位平素看來頗平淡的四姐姐,實則卻並不好相與。
如此一想,傅珂的臉色便又有些發沉,一雙低平的眉毛更是向下壓了一分。
然而,根據以往無數次的經驗,傅珂知道,此刻的她必須沉住氣。
若怒形於色,只會讓事情走向反方向。
於是,她暗地裡深吸了口氣,抬起眼來看著傅珺,語氣真誠地道:“四姐姐這般說卻是冤枉小妹了。
這名額原是父親三年前便拿到的,彼時我還未曾入府,自是順理成章予了四姐姐。
而今情況卻已是不同,你我已成姐妹,父親便屬意於將名額給我,卻也不好明言。
若我們將此事秉告了父親,父親豈不兩下里為難?”
說到此處她停了一停,又道:“反倒是四姐姐,原就是與大儒滄浪先生學的學問,又是探花郎的女兒,自幼便富學養,小小的白石入學試自是不在話下。
而小妹我才疏學淺,又出自鄉野,自是以免試入學為穩妥。
如此一來,你我姐妹二人同時入學,不僅為一時美談,亦可免父親兩難之困境,替父親母親面上增光,這樣不是更好麼?且姐姐所言長者賜不敢辭之語,小妹亦是知曉的。
不過小妹還知道,古有至孝者以綵衣娛親,又有友愛親朋之孔融讓梨。
小妹懂得不多,這其中的道理,想必姐姐會比我更明白吧?”
不得不說,以傅珂十歲多的年紀,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實在是很難得了。
只可惜的是,關於那個名額,傅珺心中早有想法。
傅珂的一腔心思卻是終究要泡湯了。
無論她說得如何動聽,傅珺是斷不可能將名額拱手相讓的。
雖心中如此作想,傅珺的表情卻是分毫未動。
她看著傅珂也不說話,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
傅珂見傅珺不為所動,便又續道:“不瞞四姐姐說,我也就這兩年才讀了些書,前頭在陂縣的時候,我整天就知道瘋玩,連字兒都沒認幾個,學問上比起四姐姐那是差得太遠太遠了,便參加入學試也不過是徒叫人看笑話兒罷了。
四姐姐便瞧在妹妹自小沒見識的份上,幫妹妹一次可好?若妹妹不能入學白石書院,往後便更叫人瞧不起了.”
說到這裡,傅珂的眼圈兒已是紅了起來,一臉的泫然欲泣,瞧來十分可憐。
傅珺不動聲色地看了傅珂半晌,方語聲平靜地道:“照妹妹這話裡的意思,卻是父親有意將名額予了你,只礙於我在眼前不好明說罷了,是麼?”
傅珂地抬起頭來看了看傅珺,復又低下頭去不說話,看上去頗是為難。
傅珺便笑道:“這也不是多難的事,五妹妹直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