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前事,傅珺擱下手裡的水壺,望著青磚牆上那一面半枯的薔薇,心中很有些感慨。
屈指算來,她來到姑蘇已近五年了。
這裡的溫風軟水、柳綠桃紅,並不曾消磨掉她胸中的塊壘。
正相反,隨著時日漸久,那些回憶反倒愈發清晰了起來。
她曾經的憤懣與痛苦,那曾日夜折磨著她的畫面與片斷,無不在提醒著她,終有一日,她還是要回到這一切開始的地方,扳正她命運中被錯劃的那道曲線,為那個逝去的生命討回公道。
“姑娘,天涼了,還是回屋吧.”
青蕪柔和的聲音傳了過來,將傅珺從感慨中拉了回來。
傅珺轉首向青蕪笑了笑,吩咐一旁的小丫頭收好花壺,便一面往房間走一面隨口問道:“那頭可有什麼訊息不曾?”
最近,沈媽媽有意培養青蕪與青蔓兩個,將沁竹院兒的事情皆交予了她們,秋兒那裡送來的信先要從青蕪手上過了,才會報予傅珺。
青蕪現下還不太習慣這些事,見傅珺問起,便有些緊張地回想了一會,方才低聲道:“回姑娘的話,那頭兒並沒什麼大事,就只姒姑娘與嫣姑娘前兩日吵了一架.”
傅珺聞言便搖了搖頭。
這姜家兩姐妹還真是戰鬥力旺盛,跟長房鬥、跟幄葉居鬥,偶爾還要跟宋夫人耍一耍心眼子。
這還不算完,姐兒倆之間也不消停,今兒搶頭面、明兒搶衣料,你翻我的屋子,我搜你的衣箱,真是生命不息、戰鬥不止啊。
傅珺一面感慨著,一面便走進了房間,往迎窗的那方書案前坐了,捧起茶盞來喝了口茶。
青蕪便拿過一方錦褥擱在傅珺的身後,讓她坐得更舒服些,旋即又似是想起來了什麼,低聲道:“姑娘,婢子方才忘了說了,最近這段日子以來,那頭兒並不怎麼往長房那裡湊.”
“是麼?”
傅珺反問了一句,放下茶盞想了一想,也覺得有點奇怪。
任氏自那天回府之後,便一心撲在了王宗秋闈一事上。
從八月底王宗赴金陵秋闈到九月下旬放榜,這期間任氏每天跟著宋夫人吃齋唸佛,一心巴望著王宗能夠高中。
可惜天不遂人願。
放榜那天,知府府邸雖也迎來了報喜的報子,只是那報子卻不是為王宗而來的,而是為了王晉。
王晉得了個第二名的好成績,算是不曾辱沒滄浪先生的多年教誨。
而王宗卻是沒有考中。
不僅如此,從金陵回來后王宗還病了一場,直到放榜的時候都不曾好。
任氏與馮氏又是掛心王宗的身體,又是愁著他沒考中,皆是累得瘦了一圈兒,連王寧也跟著好幾天吃不好睡不好的,王宓那裡自是也消停了好些日子。
按理說,這樣的日子,那小宋氏與姜嫣無論如何也要上趕著去長房的,端個茶送個水什麼的,再噓寒問暖一番,姜嫣也好多多在王宗跟前露個臉兒。
可奇怪的是,姜嫣這些日子幾乎便從蟾月樓裡絕了跡,小宋氏雖還會經常過去坐坐,只沒了女兒在旁陪著,她的那張老臉自是有些不大好看的了。
如此狀況還真是挺奇怪的。
傅珺心思微轉,想了一會後便又將此事拋開了。
蟾月樓的事情總不與她相干。
虧了前些日子她還同情任氏來著,看來她還是太高看對方了。
一切都不過是利益罷了,在利益有了衝突的時候,表面的一切便都會被撕開。
任氏待傅珺的態度,只為了一個唐修便馬上變了,傅珺覺得她也沒什麼好惋惜的。
而幄葉居與蟾月樓的關係,自先師誕日之後便淡了一些。
雖然兩方面都不曾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