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珺蹙著眉頭苦心冥想,便沒聽見沈媽媽等人進來,直到青蔓“噯呀”輕呼了一聲,才讓傅珺的注意力迴轉了過來。
沈媽媽便向青蔓身上拍了一下,輕聲斥道:“你這又是怎麼了?蟄蟄蠍蠍的,沒見著姑娘在想事情麼?”
青蔓忙道:“婢子驚擾了姑娘,請姑娘恕罪.”
傅珺笑了笑道:“無妨的,你這是怎麼了?”
青蔓的一張臉便皺了起來,抱怨地道:“這姜二姑娘也真是的,坐的地下竟還是潮的,這地上本就光光的,倒叫婢子差些滑了一下.”
傅珺聞言便笑了起來,揶揄地道:“人家姜二姑娘喝的那些茶,那可沒喝進肚子裡,卻是皆喝在了袖子上呢,那地上自也是要潮的了.”
這屋子裡的幾個丫頭,這些年俱是被沈媽媽耳提面命,調理得極好,別說涉江她們了,便是綠萍這幾個小的,對這些宅子裡的事情那可都是門兒清。
此刻聽了傅珺所言,自是立刻便明白了過來。
涉江便笑道:“怪道呢,我還說姜二姑娘這不早不晚的過來,怎麼竟像是不防著我們院兒似的。
原來人家心裡還防備著呢,又不想叫人瞧出來,便只好把茶倒在袖子上了.”
青蔓更是氣得鼻子都歪了,怒道:“這是把咱們姑娘當什麼人了?也就那起子上不得檯盤的東西,才會行這些下作之事.”
沈媽媽聽了倒笑了起來,道:“這話卻說得是,可不就是些上不得檯盤的麼?”
青蔓用力地點著頭道:“就是的.”
說罷便又鼓著嘴去取了乾淨的布巾過來擦地,嘴裡還嘟嘟囔囔地道:“真討厭,把地都弄潮了,沁竹院便沒一個好東西.”
傅珺笑著搖了搖頭。
一時流風又過來請傅珺回屋兒,說是開春的衣裳樣子來了,請傅珺去過目,傅珺便起身離了西次間,方才的那些心思便也丟了開去。
姜姒這一來,倒將幄葉居的作息時間給攪亂了。
又因要看衣裳樣子,被沈媽媽與涉江她們拉著商量了半天,當晚傅珺上床的時辰便比往時晚了些。
躺在柔軟的床榻之上,傅珺的腦中一直在想著那枚玉扣的事情,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正在迷迷糊糊間,耳邊驀地迴響起了青蔓清脆的聲音“……地下竟還是潮的……”傅珺猛可裡翻身坐了起來。
姜姒今天只喝了三口茶,那茶盞又只有巴掌大小,就算她將一盞茶都傾在衣袖上,茶水也不可能流到地上去,甚至還將地面也弄溼了。
她身上的水哪來的?傅珺立刻開始仔細回想今天與姜姒見面的情景,從姜姒進門起一直回憶到她告辭離開的那一刻。
而當畫面定格在姜姒轉過迴廊,款款向傅珺走來的那個瞬間時,傅珺的眼睛亮了起來。
在那幀定格的畫面中,姜姒留給傅珺的是一個全身像,而她穿著的那條藕荷色裙子下襬的正面,恰好便落在傅珺的眼前。
那裙子的下襬有一小處微深的痕跡,極似水漬。
而當姜姒離開時,在跨過門檻的那一瞬,那裙襬的背面亦落在了傅珺的眼前。
那裡亦有一處顏色略深,且面積明顯大於裙襬的正面,雖不甚顯眼,但若細看便能發現,那也是一片水漬。
這潮溼的裙襬引起了傅珺的注意。
姜姒是在何處弄潮裙子的?會是在幄葉居麼?傅珺記得,從見到姜姒起直至她離開,姜姒只有兩次接觸了水。
一次是在傅珺澆花的時候,另一次便是喝茶的時候。
傅珺可以肯定,澆花的那些水,不可能在姜姒的身上形成那樣面積的水漬。
而那些茶水亦極有限,不可能從衣袖滴落至裙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