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經過一段黑暗的路途,看這光線未免有些刺目。

傅珺微微眯了眯眼適應了一會,耳中卻聞田先生的聲音道:“見過大人.”

王襄“嗯”了一聲,吹熄了手裡的燈籠擱在石桌上,一面低聲問道:“人都到了麼?”

田先生側身讓出門邊的位置,一面亦壓低了聲音道:“都到了.”

說罷又俯在王襄耳邊輕聲問道:“四姑娘可來了?”

王襄未曾答他,只點了點頭,往前走了兩步,隨後便向跟在身後的傅珺示意了一下。

傅珺見狀立刻走上前去,正待揖禮,田先生卻笑著擺了擺手,用正常的聲音道:“起來吧.”

說著便跟在王襄身後向前走去。

傅珺與許娘子皆依著規矩,躬身碎步緊隨其後。

此前在穿過密道的時候,王襄曾囑咐過傅珺,此次審問非同小可,因此傅珺不僅需要喬裝,還需要裝啞子。

到達目的地後,她一句話都不能說,一應交流皆為筆談,田先生與他自會回答。

對於這個奇怪的要求,傅珺先還有些不理解,再細想了想,卻又釋然。

王襄此舉,是在盡最大可能地隱藏她的身份。

畢竟傅珺乃侯府嫡女,父親是寧波知府,外祖父是姑蘇知府,是實打實的官家姑娘,身份尊貴。

身為一個女子,摻乎到這種事情裡來已是逾距,若再叫人知曉了她的真實身份,那她往後的名聲可別想好了。

因此,自出密道之後,傅珺便完全進入了劇情,盡職地扮演著不會說話的小廝角色。

一步不多行、一眼不多看,只跟在王襄與田先生身後安靜地走著。

這裡是一所幽靜的農家小院,收拾得頗為潔淨。

方才他們出來的地方,便在這院子東北角的一間雜物間裡。

出了房間便是一個不大的院子,看田先生領路的方向,卻是往西北角那一排屋子去的。

傅珺一面走著,一面以餘光打量著這所小院。

這院子十分普通,有房有樹,屋前還有個小菜園子,院牆也不是磚牆,而是以黃土壘成的。

透過沒關嚴的兩扇木門,傅珺甚至還能看見院門上掛著的鐵鎖。

無論怎麼看,這間小院都極其不起眼。

王襄與田先生走得很快,傅珺未及多看,也只是匆匆一瞥間,便已行至那一排土屋前。

田先生搶前兩步,推開房門。

那門上似是上足了油,推開時悄無聲息。

一行人迅速閃進屋裡,田先生又將房門小心地關嚴,這才低聲道:“在地窯中.”

這間屋子只一扇窗,光線十分幽暗。

傅珺也未曾抬頭打量,只借著餘光勉強分辨出了屋子裡的桌椅等物,皆是些粗使的傢什,很符合農家特色。

眾人便又跟在田先生身後,再度穿過裡間屋子,便來到了一處小天井裡。

這天井四周被土屋環繞,若不走進來還真發現不了。

而在天井正中的地面上,卻開了一道四四方方的門,看起來便是地窯的入口了。

此時,那入口處正站著兩個人。

傅珺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們一眼,卻見其中一人是個侍衛打扮的中年男子,另一人卻是個生得極為駭人的小廝,面上不知長了什麼,黑了好大的一塊,根本瞧不出五官來,只能瞧出年紀不大,約摸十四、五歲的樣子。

那侍衛見了王襄等人,便先上前見了禮,田先生向他揮了下手,他便俯身拉開了地窯大門,露出裡頭的臺階來。

而那小廝亦向王襄及田先生揖了一禮,口中低聲道:“見過王大人,見過田先生.”

這聲音一出,傅珺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