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處,周勖甩了甩衣袖,向那灰袍人施了一禮,恭聲道:“全憑您處置.”
那灰袍人面上便露出滿意的神情來,湊到周勖面前低聲道:“便在此時動手。
我早就安排了幾人扮作民夫,便在那大堤之上候命,防的就是那姓程的不長眼。
不想那姓程的倒沒什麼,咱們知州大人卻來了。
到時候你只需如此這般,必叫人挑不出毛病來的.”
說著又向周勖肩上拍了兩拍道:“若今日事成,往後總有你的好處.”
周勖巴結地笑道:“還要先生多多提攜.”
此時,一個隨從自帳外跑了進來,低聲稟道:“周大人,知州大人與知縣大人爭執起來了.”
周勖面露冷色,問道:“為著何事爭執?”
隨從道:“知州大人叫程大人回縣裡去,他要留在此處坐鎮。
程大人不肯.”
周勖聞聽此言,臉上的橫肉抖了一抖,揮手道:“你下去吧,有什麼訊息立刻來報.”
那隨從便退了下去,周勖便又看著那灰衣人,欲言又止,那灰衣人便似笑非笑地盯著他道:“周大人想要說什麼?”
周勖眼冒兇光,狠聲道:“這傅三郎看來是真查到了什麼,否則又怎會一力支開程大人?”
灰衣人淡聲問道:“那程煜果真什麼都不知道麼?”
周勖有些不屑地道:“不過一介書生罷了,雖是那柳……的門生,卻一直未見他有動作。
前兩年還上本參過傅庚,說他耽於女色,有辱斯文,二人平素更是無甚往來。
我手下之人還曾聽程煜私下抱怨,說內閣識人不明,竟叫個風流浪子來做了知州.”
那灰衣人不由淡笑道:“這程煜倒是個忠直之人.”
周勖亦謅媚地道:“先生所言甚是.”
說著便得意地笑了起來。
此時,又有一個隨從跑進帳中,稟告道:“周大人,知州大人從帳篷裡出來了,看樣子正準備往大堤上去.”
周勖一聽此言,立刻站直了身子。
方才他還在想要找個什麼法子將傅庚引去大堤呢,現下正好,機會就在眼前。
思及此,他兩頰的肌肉又開始抖動起來,面色變得無比猙獰:正所謂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進來。
傅探花啊傅探花,今日是你自尋死路,可怨不得旁人。
周勖一面想著,一面便掀開帳篷走了出去。
卻見那傅庚站在程煜的帳篷外頭,正由著他的隨身小廝往頭上戴細蔑斗笠,那穿著玄色官服的身影瘦削而挺拔,即便在大雨中看來,也格外的醒目。
那小廝幫傅庚戴好了斗笠,又將金絲針蓑衣替他穿上。
周勖加快腳步走上前去,心中卻嘖嘖兩聲:瞧這公子哥兒的作派,這斗笠與蓑衣皆是從未見過的稀罕物,可惜今天便要隨主人葬身於江水之中了。
這般想著,他已經諂笑著迎上前去道:“大人是要去大堤麼?”
傅庚的斗笠系得很低,直掩到下頜處,整張臉都被遮住了。
見周勖問話,他只是態度隨意地點了點頭,那小廝便道:“前頭帶路吧.”
周勖忙躬身往前走去,行不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問道:“知州大人,程大人呢?”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之下,那傅庚立刻重重地“哼”了一聲,猛地一甩袍袖,人已經大步向前走去。
周勖不明所以,忙輕聲問那隨行的小廝道:“知州大人這是……”行舟便低聲道:“我們大人與程大人爭執不下,便命他閉門思過,不許他出來.”
周勖連連點頭道:“原來如此,下官明白了.”
又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