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侍衛領命下去了,傅珺便對王襄笑了一笑,又走回到那扇小窗前,觀察了一番“審訊室”的環境,隨後,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返身走回桌前,再寫了一行字遞給王襄。
王襄垂目看去,卻見紙上只寫了一句話:黑麵小廝非小廝。
何人也?王襄不由大為訝異,抬起頭吃驚地看了傅珺一眼。
他再也沒想到,不過一回照面,傅珺竟能看出阿淵的小廝身份有問題,這觀察力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他自是不知傅珺這一回不是觀察力強,而是托賴於那超強的記憶力,才能夠“聽聲識人”,識破黑麵小廝的身份。
他這裡尚未想罷,傅珺已是淺淺一笑,伸手取過王襄手裡的紙,又續寫了一句話,再次遞到了他的跟前,那上頭寫的卻是:喬裝喑人,是為此子乎?此時,王襄眼中的驚訝已經變成了驚歎。
他看看手上的紙,再看看傅珺,過了一會方才微笑起來,也不說話,只向傅珺點了點頭,眸中流露出濃濃的讚歎之意。
他真是太小瞧自家外孫女了。
匆匆一面便能察知阿淵乃是假扮的小廝,同時還能透過細微的觀察想透其中的關係。
這不僅需要極好的觀察力,還需有極好的分析能力。
不得不說,傅珺的表現讓王襄在刮目相看之餘,對今天的事情又增了兩分信心。
他放下手中的紙,撫著鬍鬚衝傅珺點了點頭,便轉身走了出去。
此時,審訊室已經佈置就緒了。
按著傅珺的要求,侍衛找來了六、七盞燈籠,以長索栓住,自屋子正中的樑上懸垂而下。
那燈籠上皆蒙著黑布,黑布上頭的兩角系在燈籠的橫架上,背朝傅珺,而光線則全都集中在了正前方。
看著眼前的古代版“聚光燈”,傅珺覺得效果尚可。
明亮的光線讓她的視野變得更為清晰,亦會讓嫌犯有種無所遁形的不安感,對於訊問極其有利。
一切準備就緒,王襄與田先生、阿淵並兩個侍衛便走進了審訊室。
對於審訊室裡的全新佈置,田先生與阿淵皆是目露訝色。
田先生看著蒙了黑布的牛角燈籠,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此中用意,不由讚道:“大妙.”
王襄捋須不語,面上的得意卻是隱約可見。
阿淵則是將視線在王襄與田先生身上來回掃了一番,又轉向傅珺這邊的窗扇,眸中露出思索之色。
傅珺此時並未站在窗前。
既然王襄與田先生對那黑麵小廝如此忌憚,她覺得自己還是少露面為妙。
因此,阿淵的這一瞥,便只能看見許娘子若隱若現的面龐。
不多時,那棋考頭上蒙著一塊黑布,被兩名侍衛押了進來,站在了光線最集中的區域。
田先生向那兩個侍衛示意了一下,其中一個侍衛便取下了棋考頭上的黑布,便即退了開去。
黑布揭開的那一刻,棋考只覺得自己被一大片突如其來的光明包圍了。
那光線極為明亮,竟刺得他一時睜不開眼。
他的雙手被反縛於身後,無法以手擋眼,便只能側臉轉身,過了好一會才適應過來。
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棋考身上,包括阿淵。
而傅珺亦趁此時機,悄無聲息地湊到了窗前,換下許娘子,細細打量著棋考。
大約是久被關押在地牢中的緣故,棋考看上去有些蒼白,眸中全無神采,整個人都透著幾分麻木。
那張不起眼的臉也瘦了一圈,身上的衣服顯得有些寬大,掛在身上晃晃蕩蕩的。
然而,除了外表看來有些憔悴外,棋考並無太大變化。
依舊是那副安靜沉默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