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照水閣時,王襄止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實在很擔心明天的審問,更擔心該如何將傅珺帶出帶回。

那畢竟是他外孫女,身份又嬌貴,若一個不慎讓傅珺名聲受累,他這個做長輩的可真是罪過了。

這人年紀越大,兒女心就會變得越重。

即便脫略形跡如王襄,在自己最寵愛的外孫女面前,也難免化身成為碎碎唸的老外公,凡事只求慎重再慎重。

在前頭帶路的烏羽見王襄眉頭深鎖,卻是誤會了,以為王襄是因為贏了丁牧的棋局,此時怕丁牧不高興才有此一嘆,於是便陪笑道:“我家先生自來便是這個脾氣,還請王大人多多擔待.”

王襄被他說得一愣,隨後便轉過彎來,不由拂袖笑道:“我與你家先生幾十年的交情,不在這一局棋上.”

烏羽便笑著奉承道:“王大人闊達疏落,我家先生至情至性。

您二位皆是人傑.”

王襄見他奉承得有趣,不由大笑起來道:“你這倒也說得雅緻,不愧長伴子野身畔.”

烏羽忙謙道:“不敢,小的僭越了。

王大人勿怪.”

王襄笑著搖了搖頭,未再說話。

被烏羽這麼一打岔,王襄便也放下了心思。

總歸明日之事已然敲定,多想無益。

他一回去便著手安排,務要將一切都安排得萬無一失,再尋個好藉口將傅珺帶出來,事情便也自成了。

從梅山書院出來後,一待坐上馬車,傅珺便迫不及待地翻開了田先生給的筆錄,為自己的那套測謊題目收集資訊。

時間相當緊迫,在看到那厚厚的一沓紙時,傅珺甚至都有點懷疑明天之前能不能將題目出完。

而所出的題目能不能打破棋考的心理防線,傅珺也是一點底都沒有。

說到底,她也不是萬能的。

即便她前世是警察,接觸過無數罪犯,可棋考這一型的嫌犯,於她而言卻是全然陌生的領域,她的辦法究竟是否可行,她自己也說不好。

傅珺一面快速地瀏覽著筆錄,一面在腦海中回想著棋考受審時的表現,他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呼吸所帶來的肌肉運動軌跡,都在她的腦海中不斷回放著。

忽然間,一個熟悉的畫面飛快地掠過她的腦海。

傅珺猛地停下了翻閱紙張的動作。

她之前好象忽略了一些重要的東西。

而就在剛才,當她回想棋考受審的情景時,腦海中驀地劃過一段畫面:一個月前的某個清晨,確切地說,是在傅庚來信後的第二天清晨,她折了兩枝梅花去見宋夫人,便在錦暉堂的臺階前,青蕪忽然絆了一跤。

當時,因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是的,就在這裡!傅珺一下子抓緊了手中的筆錄,抬眼看著王襄,那雙晶玉般的眸子,在那個瞬間煥發出無比燦亮的光芒,比天上的星光還要璀璨明亮。

“我想到了!”

傅珺壓低了聲音對王襄道,聲音因激動而有些輕微的顫抖。

“想到了什麼?”

王襄也壓低了聲音問道。

傅珺搖搖頭,拼命忍住現在就要訴說的想法。

此時他們還在馬車上,而她要說的話卻太過重要,並不宜於在此處說出來。

王襄見傅珺歡喜得小臉兒都漲紅了,心知她肯定有所發現。

饒是他一慣淡定,此刻心中也升起了一絲希望,只希望傅珺的發現能成為此案的突破口,讓他們找到隱藏在棋考身後的神秘力量。

馬車很快便到了知府官邸。

下車之後,傅珺跟著王襄回到了玄圃。

此時,書問及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