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侯夫人坐定之後,太后娘娘便道:“寶樓啊,去把傅四姑娘領到哀家座兒前來.”

侍立一旁的宋寶樓躬身應聲是,上前去攙著傅珺的一隻手,領著她一直行到太后的寶座前,這才退了下去。

一靠近寶座,傅珺的鼻端便聞到一股極淡的香氣,清幽蘊藉,繚繞不去。

從傅珺所處的位置看去,地屏寶座上雕著的靈芝鸞鳳紋清晰可見,還有那端坐在寶座上的人,滿頭釵簪投射下的燦亮光影,便在眼前晃動。

那玄色翟衣的布料裡還纏著極細的金線,在一旁宮燈的照耀下,每一個起伏都像是一波暗金色的海浪。

此刻的傅珺反倒毫無緊張感,心情十分平靜。

淡定地看著一隻又潤又白、保養得極好的手伸到眼前,將她的下巴抬了起來,耳邊依舊是太后柔美的聲音道:“讓哀家細瞧瞧.”

傅珺抬起眼眸,目光向上一掃,只覺得一陣光暈盈面,眼前笑靨宛若春時花盛。

她謹記許娘子的教誨,不敢多看,很快便垂下眼眸,只在心中暗歎:好個美人兒。

太后娘娘又是“噗哧”一笑,對侯夫人道:“真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

侯夫人遜謝道:“娘娘謬讚。

這孩子素昔便不愛說話,而今為娘娘的絕世容光所攝,便更不會說話了.”

太后笑道:“喲,夫人這話說得真好,哀家便受著了.”

又向旁立的宮人道:“你們也都記著,這話到了哀家八十歲的時候,也得常常說著才是.”

侯夫人與幾個大宮女便皆笑了起來,宋寶樓便道:“娘娘便到了千歲千千歲,亦常是這般美麗的.”

太后便啐她道:“便你會說這些話兒捧得我.”

眾人便又是一陣笑。

便在此時,忽有女官來報:“啟稟娘娘,太子妃娘娘求見.”

太后便住了笑聲,端聲道:“宣.”

女官便向外道了一聲“宣”。

一時間,歲羽殿中笑聲皆息,只聽到那“宣”聲向外遞傳而去,隨後便見太子妃盧菀盛妝款步,帶著幾個宮女走了進來。

傅珺見此陣仗,早知機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許娘子不知何時也到了她身邊,扶著她轉到了一旁的座椅邊站著,侯夫人也已起了身。

盧菀進得殿中便欲上前見禮,太后揮手笑道:“免了吧,快坐著.”

宮人便領著盧菀坐在了右首頭一個的座椅上,一旁的侯夫人便領著傅珺上前見禮,盧菀叫人攔住了,笑道:“平南侯夫人多日不見,看著倒精神.”

對傅珺卻是一句未提。

傅珺知道自家孃親跟太子妃的過節,心中暗暗叫苦。

還好現在是在太后宮裡,太子妃應該還做不出什麼來。

可是,這宮裡能大過太子妃的人可不多,一時間,傅珺為自己的前途深深地憂慮起來。

盧菀坐定之後,便笑著向上言道:“好些日子沒來看望皇祖母了,心中甚是掛念,您身子可好?”

太后便將那隻暗金浮動的衣袖揮了揮,笑道:“哀家身子倒好。

便只一樣,你這一來,哀家又生生地老了一輩兒.”

盧菀掩唇輕笑道:“皇祖母年輕著呢,哪裡老了?”

太后便佯嗔道:“你這一聲祖母叫出來,哀家可不就老了麼?”

這話一出,眾人皆笑了起來,太子妃便佯做委屈地道:“皇祖母這是多嫌著我呢,我這剛一來便要趕我走.”

太后似是被哄得很開心,笑著道:“哎喲,瞧這可憐見兒的,說得哀家心都軟了。

罷了,哀家今兒便如你的願,留你在歲羽殿待上一天。

怕只怕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