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置的院落。
它的正門便在玄武大街上。
記得方才從十字路口經過時,傅珺看見這戶人家無燈無燭,門前卻是十分整潔。
她推斷這是一處空置的宅子,很適合藏身。
藏起來等待親人救援,這是目前最穩妥,也最安全的選擇。
傅珺走到狗洞前,先將身上披著的那件粗布衫子脫了下來,平攤在地上。
這是那對狗男女用來偽裝傅珺身份的,現在可以用來當包袱皮。
隨後,傅珺便將小斗篷、厚夾襖,還有從那對男女身上搜來的零碎全都包起來團成一團,從狗洞塞了進去,人也跟著爬了進去。
爬進院子後,傅珺哆嗦著迅速將衣服穿戴好,東西也全部收了起來。
正月的天氣,溫度很低,她只希望方才這一下不會受涼。
待收拾停當後,傅珺四下打量著周遭的環境。
這裡很安靜,黑漆漆的,一絲燈光都不見。
這樣的黑暗,對一般人而言或許是恐怖的,而傅珺卻覺得很安全。
黑暗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藏在黑暗中的罪惡。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裡沒有人,就是一所空置的院子,是安全的藏身之所。
待眼睛適應了此處的黑暗,傅珺便細細觀察眼前的景物。
說起來,這庭院規劃得倒頗精巧,若是春時,想必也是花木扶疏的好景緻。
不過,這院子顯然還沒建完,牆角邊堆著整齊的木料,上頭蓋著油布。
也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傅庚與王氏有沒有收到她走失的訊息?傅珺走到油布前,掀起油布看了一眼,又抬頭看了看天。
不知何時飄來了一層薄雲,那一輪明月便在雲中穿梭,宛若一張時隱時現的臉,冷冷地俯瞰著腳下芸芸眾生。
傅珺看著月亮出了會神,又側耳細聽牆外的動靜。
遠處的朱雀大街上響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歡笑聲與喝彩聲,時而還有驚訝讚歎的聲音。
她之前聽傅珈說是有花燈遊街的,想必便在這會子吧。
真可惜,她看不到了。
傅珺輕輕嘆了口氣,慢慢地順著牆根往前走。
此處圍牆甚高,朱雀大街上的燈光只在牆頭浮動著,像是水波的倒影。
牆裡靜謐,牆外喧囂,卻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沿著牆根兒走了一段路,腳下的碎磚多了起來。
傅珺又向前走了兩步,赫然發現,便在牆邊的一棵大樹旁邊,竟立著一架梯子。
傅珺一下子便想起了自己撿的板磚來,那磚頭她現在還拎在手裡不敢扔呢。
看來她要好好感謝此間的主人,若不是他(她)大搞裝修,牆外也不會留下板磚,她也沒了武器在手。
傅珺看了看梯子,心頭忽然一動。
牆外便是那條巷子,若是爬上梯子,只要光線足夠,應該便能看見巷口那對狗男女的動靜。
也不知他們這會是醒了還是暈著。
說不定還能看見其他人,比如他們的同夥之類的……傅珺越想便越覺得這種可能性極大。
她仰頭估算了一下,梯子很長,目測有四米以上。
這點距離對於前世的傅珺不算什麼,只不知現在的這副小身板能不能行。
無論如何,傅珺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
為便於出行,她今天套了一條厚厚的織金松雀提花緞棉褲,外頭虛罩了一條遍地錦團花裙子,腳上蹬著羊皮小靴子,一身行頭還算利落。